顿骂。 “笨手笨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哀家还要你们有何用?干脆都去长华宫扫地得了。” 宫人们瘪瘪嘴,彼此交换个眼神。 眼下都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别宫嫔妃都褪妆预备歇息,就她还折腾个没完。 烦死个人! 倘若真能去长华宫伺候皇后娘娘,谁还愿留在这吃她挂落? 好不容易贴完云鬓,王太妃还觉不满,揽镜自照,捋平鬓发上翘起的几缕毛躁,又亲自取了芙蓉白的香粉,细细盖去面颊上的细纹,左右顾盼,这才露出点笑模样。 可余光瞥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芍,那点笑意便如夜露见朝阳,蹭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你还有脸在哀家面前出现?哀家将你接进宫,好吃好喝的招待你,是让你在哀家被欺负的时候,傻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吗?” 啪—— 瓷碗重重摔在地上,碎瓷飞过王芍面颊。 她慌忙跪倒在地,惕惕抖着身子,涕泗横流地道:“侄女儿知错,请太妃娘娘责罚。” 王太妃觑着她这胆小懦弱的模样,不禁想起早间,顾慈面对自己百般刁难时的聪慧澹定、不卑不亢。 两相对比实在太过直观,惨不忍睹。 “起来!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儿,又不是这里头的宫人,动不动就跪算怎么档子事?” 王太妃长叹口气,揉着额角,摇头不迭。 “论模样,你原就已经输给那顾慈一大截,又不得太子的心,这差距就更大。现在竟连这为人处事,你也被人家远远甩开好几条街。” “你叫哀家哪里还有脸,去人家跟前提册封侧妃的事?” “侄女......侄女......” 王芍咬着唇瓣,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进宫前,她本还存了点侥幸心理,以为自己拼尽全力,就算不能一举拿下太子殿下的心,至少也能在他心底留下一点痕迹,将来再循序渐进,总能攻陷他的心。 可直到早间见到顾慈,她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无论是容貌学识,还是她处变不惊的气度,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而太子殿下也根本不是喜欢性子温顺的姑娘。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顾慈,真的,就只是喜欢她...... 王芍攥紧拳头,尖尖指甲戳痛掌心,她也感觉不到。 到底是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王太妃就算再恨铁不成钢,也舍不得太过责备。 “起来吧,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哀家当初既应承了你这事,就必不会食言。” “岑清秋生的孩子,到底哪儿好,也不知你究竟瞧上他什么了......” 王芍眼里重又燃起光亮,摁了摁眼角,“多谢太妃成全!” 宫人手捧漆盘入内,王芍忙上前接手。古怪的气味从瓷碗飘出,她由不得皱起眉头。 这是一碗滋补养颜汤。 方子是太妃早年从一位高人手里求来的,每日早晚各一碗,据说能让青春永驻,还能催生乌发。 宫里头的食材和厨子,自然都是最好的,可这汤的味道...... 她曾偷偷尝过一小口......然后就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 也不知太妃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为了美貌,她也是豁出去了。 王太妃捏着鼻子,将养颜汤一口灌下,脸色变了又变,皱着五官僵硬半晌,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倘若他们就是不同意,哀家手里头还握有先帝的金牌,怎么着都能给你争取点机会。” 王芍握了握手,欣喜若狂,旋即又愁上眉梢,“那......万一他们不认这金牌了,那该怎么办?” “还是王姑娘思虑周全,毕竟而今,父皇才是这天下之主,倘若父皇不认这金牌,别说王姑娘,恐怕连太妃娘娘自己,也要自身难保了吧?” 外间忽然有人如此说道,声色阴寒,游丝般滑过心头,闻者无比浑身激灵。 王太妃眼中精芒一戾,“什么人!” 门上珠帘“叮当”摇晃,高挑的身影不紧不慢地从珠帘后头进来,衣袂翻卷,荡碎帘幕光影。 屋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即便穿着薄衫也不觉冷。 他却还裹着狐裘,手炉不离身。面颊是病态的苍白,如雪如霜,眸子亦阴寒如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