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 到亥时了,青枝还没回。 书房里透出橘色的光,还有映在竹色窗纱上淡淡的影子。 墨水从笔尖落下,渲染出一团黑色,裴连瑛回过神,起身把笔洗干净,而后去洗浴,上床歇息。 翠儿瞪圆眼睛,心想少爷为何不去哄一哄少夫人呢?虽然少夫人是对少爷不怎么样,可最近已经慢慢变好了,少爷应该加把劲才行,怎么能前功尽弃?她很着急,一会往书房看,一会往厢房看。 “要不要去告诉夫人?”萍儿问。 “不行,惊动夫人,少爷必然要责备我们……再说,只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明儿再看看吧。”翠儿也在说服自己。 萍儿点点头。 幸好没多久,青枝出了书房。 “少爷应该是困了,撑不住。”翠儿给裴连瑛找借口,“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少爷平时对您可好了。” 也没发觉有多好,青枝心想,他就是会装而已,今儿被她戳破了,他原形毕露。 她走到屋内。 要不她今晚也睡躺椅? 裴连瑛比她高大,睡躺椅不舒服,她不一样。 青枝走到躺椅旁坐下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床,她能看见裴连瑛睡着的姿势。甚至是他的脸,如果他朝着这个方向的话。 “客房离少夫人远啊,这儿多近。” 翠儿曾说过的话忽然跃入脑海。 原来这里离床真的很近。 他不去睡客房,难道真的是因为…… 不,这怎么可能?青枝极力否定着,可不知为何,心里却一阵乱。她想起裴连瑛给她买的颜料,想起他把案情都告诉她,想起他说不想她被欺负,想起他在街上亲吻她,想起那次在瓦肆,他捂住她的眼睛。 她是告诉过他怕死人的。 他是一直记着吗? 五味纷杂。 青枝最后还是去床上睡了。 次日醒来裴连瑛已不在。 她看着镜子里眼皮上的青黑,又把裴连瑛恼上了。都是他,自己才没睡好,他倒是准时去衙门了。 看来他昨夜一点都没有反省! 青枝气呼呼吃完早饭去娘家。 见女儿气色不好,周茹十分关心:“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应该休息几日,瞧瞧你这眼睛,给抹了锅底灰似的。” “没有,只是没睡好。” “无端端怎么睡不好?”周茹追问,“你可是哪里不适?” “做了噩梦。”青枝甩开母亲去找姑姑。 二人织了会锦缎,陈念停下了。 “要不你去睡一会?”她也看出青枝精神不佳,或者说,是有心事。 莫名的心浮气躁。 也不知怎么了。 成亲前,她跟裴连瑛也总这样,但她从来没有这么复杂的情绪,经过一晚上都没有消解掉,沉到心底像团乱泥似的。 “要不我们去城外?”青枝建议。 “好,你想去何处?” “去西山吧,我们都没去过。” 陈念答应。 二人便与周茹说了,周茹见女儿肯放下织锦外出游玩,十分高兴:“带着你几个徒弟一起去吧,忙了那么久。” 六个徒弟得知师父要带他们出城,齐声欢呼。 周茹还嫌不热闹,又去请亲家。 不是休沐日,偏偏今儿去西山玩,李韭儿奇怪:“是青枝提的?” “对,她织得有些累了。” 虽然没有丫环禀告,可李韭儿跟儿子儿媳住在同一进院子,有点动静再清楚不过。昨日儿媳妇在书房待到很晚,不太寻常。 该不会是闹别扭了? 李韭儿道:“我正好有事,下回吧。”她不能去,她得等儿子回来问问清楚,要是儿媳妇生气了,得让儿子哄好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