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浸灌着草地,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沼泽。等到冬日,多玛河主干水位下降,支流渐渐枯涸,很多小的湿地就会缩小甚至消失。 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则由于严寒,会形成和其他土地没有什么两样的冻土。 但,现在才九月。 最可怕的凛冬还未到来,那些小的湿地还未被完全冻住。 国王记住了这边的所有沼泽分布,而古伦底的重骑兵们只知道那片最大的湿地。 国王与他的骑兵们能够安然无恙地从冰冻上层的湿地经过,但是人马皆覆重甲的古伦 底骑兵却只能陷入泥泞。 马蹄踢踏。 国王与他的誓约骑士们调转马头回来了。 国王扯着缰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他诱进泥沼的敌人。 古伦底骑兵首领在冲锋的最前面,此时距离国王最近。他看到国王斜提着长剑,剑上月般的寒光流动。 首领意识到了什么。 国王驱马向前。 黑暗中剑光弯月般地掠下。 鲜血从重骑兵首领咽喉中喷溅而出,他向后摔进泥泞里。 泥浆很快地吞噬了他。 滚烫的血溅落在国王眼角,沿着他苍白冰冷的脸往下,带起了一道饱含戾气而又诡艳的猩红。国王冷冷地看着他的敌人们被沉默的沼泽吞噬。 国王拨马,暴雨浇落到他身上。 猩红斗篷在雨中颜色深得仿佛透出浓稠的血腥味。 他对身边剩下来的几名誓约骑士说: “走。” 冰冷的,沸腾的,疯狂的…… 那第一滴血已经落下来了,染红了国王的长袍。 第15章 地狱来的马车 天幕阴沉。 雨落到漆黑的地面,再溅起的时候却带上了暗红的亮光,就像冷雨至天而落,溅起时却变成了火雨。 缠满裹尸布的形骸倒处都是,夜游夫人们的野兽驯服地伏在地面上,它们的头颅滚落在不远处,鲜血汩汩从它们的腔中流出——这地面上都是血,不过常人可能看不到。那血粘稠极了,一滩一滩地无法被暴雨冲刷开,只向着四下蔓延出不规则的轮廓。 至于那个挥舞着铁锤的大个子…… 唉,他化成碎片的过程太短暂也太干脆了。如果你愿意在将泥土捧起来细细区分,说不定能够找到一点骨头渣? 这种程度的残忍哪怕是在黑暗世界也算得上少见。 半人半鸟的庞菲勒夫人拍打着翅膀想要逃离这可怕的暗雨,但她刚刚拍打着翅膀飞起来,一道优雅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来了。 “夫人,您不与他们为伴吗?” 轻柔的风拂过了庞菲勒夫人的面颊,下一刻她的头颅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最后一名黑衣修士发着抖,看着站在黑暗中的魔鬼,他忘了自己早已经背叛了信仰,在胸口点起了十字:“不可能,你……你是……” “嘘。” 魔鬼将苍白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又恢复了那副笑吟吟的样子。黑衣修士却宁愿自己被教廷的那些人审判,也不想看到他印证自己的话。 “谨慎些,修士先生。现在可还没到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 黑衣修士呻吟了一声,化为了灰烬。 “抱歉,时间有限,只好请诸位长眠地底了。” 魔鬼似模似样地朝着这一地残骸鞠躬。 一点猩红从半空中飘忽忽地落了下来。 “啊。” 魔鬼抬起头,心情骤然又转坏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险些毁了我的蔷薇!” 他将红蔷薇插在了自己的胸前,也许是在刚刚送庞菲勒夫人上路的时候,脱落了一片。魔鬼伸出了苍白的手,接住了那一片从天空中飘落的蔷薇花瓣。 花瓣颜色猩红,仿佛是从血里浸泡出来的。 魔鬼轻轻地捏住了那片花瓣,将它含进了口中,那片蔷薇在他口中化为了货真价实的血液……这是那时从他的陛下指尖滴落的那滴血,它化为了插在魔鬼衣上的蔷薇。魔鬼叹了口气。 他打了个响指。 黑色的厉火无声无息地在雨中燃了起来,将一地的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 魔鬼转过身,朝着国王离去的方向眺望。 他可太喜欢这样的风雨之夜了。 这正是所有血腥,所有狠毒,所有背叛与死亡上演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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