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试着与他沟通,他似乎更厌恶她话多,干脆拖着跛腿就走。 天气严寒,下了今年冬天的头一场大雪,清晨起床,屋宇小巷已经披上了银妆。 玄昱难得回到清园,棠儿亲自下厨做了满桌子菜,他没吃几口就搁下箸。饭后,棠儿想把他留下,他表情冷淡地拨开她在领口处的手。 屈指可数的几次枕上欢情,他不复昔日怜惜,全程没有吻,甚至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棠儿快要坚持不住了,心理和身体上都接近崩溃。 第79章 相见欢 (19) 这晚, 棠儿从噩梦中惊醒,咬着手指闷声哭泣,就在数月前, 他会抱着她轻抚轻拍, 温言蜜语, 耐心哄她安睡。 她又一次哭够了, 穿上厚厚的棉衣,由紫苏陪伴, 冒着风雪去往玄昱的住处。 已是亥正,书房灯烛通明,红袖添香,是王嫣陪着玄昱。 噬心的痛感令棠儿怎么都无法控制情绪,玄昱在试探, 更大限度触碰她的底线。 棠儿像个木头,定定立在书房外, 已然可以猜到玄昱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寒意使她清醒,这回,她终于无法再忍受他的冷漠无视了。 棠儿回到清园,唤来知夏简单收拾几样东西, 深夜带着团子离开, 住到了自家老宅里。 茫茫大雪,侍卫钉子似的立在殿外,珐琅香炉内焚着龙涎香,数个鎏金熏笼烘得整个殿内暖意融融。 皇帝正和樊一鸣下棋, 对当下聊得十分深入, 话语间对皇子们颇有不满。 赵庸早有透彻分析,皇帝要的是有能力且忠心的儿子, 不是能写漂亮字的文吏,他忽略太子,留皇二子玄恒在身边不是中意,而是在分散其他皇子的注意力。 太子雄才大略,对吏治国家都有贡献,是皇帝最得力的助手,皇帝培养了他三十年可谓耗尽心力。时今,皇帝不认老也不行了,不到万非得已,不会从居心叵测的皇子们中间重新选择,或者一手一脚从头培养接班人。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子们各怀心思,大做文章,都想在万岁面前显能力表忠心,殊不知太子未废,这些举动犯了圣忌。他们今日敢害太子,难保他日不会对皇帝下手。圣躬已倦,身边尽是一群阴险诡诈,磨刀霍霍的儿子,怎能让皇帝不生疑惧防备之心? 皇帝频频提及太子,樊一鸣便顺着话题道:“历朝历代,皇室子孙被分封远离国都,不能干预朝政,只有太子能参与国事。我朝却大不相同,万岁注重培养,皇子们皆是精英都有办差机会。本朝太子要领头办差又不能有自己的人,官员们想巴结奉承,太子又要避开结党之嫌。太子虽为储君,对于皇子们没有节制能力,实在令人痛心。” 这话听得赵庸心惊肉跳,暗想:你这樊一鸣真是个不怕杀头的,把我想的,不敢说的全说了。 皇帝思忖片刻,神色无变,“樊一鸣,朕欣赏你的直率,国家需要你这样敢于直诤的人。古今官场都少不了’挠痒处‘,谀臣、具臣、谗臣、奸臣、贼臣、样样叫朕头疼。你说的这些朕自然想得到,但你看到的只是一面,你做过修撰,修史很重要的一层是总结历代亡国教训。前明皇子全部分王,封地建府,他们是不争权了,但多数只图享乐,成了一群酒囊饭袋,狗马声色之徒。一旦国家有难,这些养尊处优的皇族子弟谁肯为国卖命?” 樊一鸣迟疑了一下,微笑道:“臣工无不畏主,而明君无一被蔽。圣心远虑,可太子之冤……” 气氛突然凝重,樊一鸣见皇帝脸色渐沉,终是没敢继续说下去。 殿内炭火旺,赵庸却在一旁直冒冷汗,既希望樊一鸣多说,又担心他的脑袋。 皇帝沉默许久,对赵庸道:“你跪安吧。” 就这时候,赵庸巴不得快走,忙行礼,带着太监宫女一齐退出去。 皇帝倚在案上的手缓缓拨弄佛珠,语气渐沉:“关于太子,朕,痛心疾首。” 樊一鸣小心道:“恕臣直言,整肃吏治方见成效,结党舞弊之多仍令人忧心。储位不稳对局势不利,请万岁早做决断。” 他的结党二字虽未点透,但明显指的是皇子们,皇帝心思沉重,“朕知道,这些事要放在十年前算什么呢?直至今日……樊一鸣,你真的了解朕之艰难吗?” 听到这句,樊一鸣不禁红了眼圈儿,“万岁,臣应该了解。” 皇帝长舒一口气,抬头望着殿顶的蟠龙藻井出神,“一切始于朕的养狼计划,如今,这群狼就要扑到朕的头上来了。天家不比百姓贵族,骨肉亲情难以保全,太子……” 皇帝的语气稍一停顿,“朕只能顾自己,多活几年,他们都能为百姓天下做些实事就算朕的功德了。” 樊一鸣没有子女,自只能想一想这种极端的感情。君权大位之下,儿子是臣,也是可以合理利用的对象,这也就是古人讳莫如深的帝王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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