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希望他的女人能退开。 这时候,玄昱很想问问老天,什么是命? 他想,回答他的是一个名叫命运的女神,她露出深意的微笑,给出不痛不痒的答案:任你努力向上,拼命追逐,或者跪地相求,你渴望得到的东西始终不会属于你。那东西一直就在你眼前,看得见触不着,正面引导或反面诱惑,你为它头破血流,它却突然消失。等你抓狂,起了放弃的念头它又不断出现。它鼓励你,嘲笑你,转身又投向胜利者的怀抱。你对它爱极了,恨极了,它会给你一个笑容,然后对所有人说,看,就是那个执着的傻子,他对我还在妄想呢! 长夜破晓时,窗户逐渐明亮。 棠儿醒了,动一动侧身平躺,玄昱的手覆在她平坦的腹部,“你为什么不会有孕?” 棠儿头疼得要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榻上的,伸手将被子捂在身前,“我怕痛,不想生孩子。” 玄昱默然良久,声音里有种异样的沉重:“你从没想过我们的未来。今天就走吧,去松江,去英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他的意思简单明了,清晰的字句在棠儿脑中回响,她屏住呼吸,泪水快速积满了眼眶,“你承诺过,再也不会抛下我。” 当峥嵘和自由远离他时,他来不及整理心情,唯想到的是赶走这个守着他的女人。玄昱痛极无言,起身叫来苏进保伺候,留给她一室悲伤寂寥。 女儿家天生的细腻早慧,坎坷的人生经历,亲眼所见的争斗残杀,玄昱这番话足以令棠儿懂得其背后的艰涩,他诚挚珍贵的心意。 她把自己捂出满身汗,哭够了,痛快了,洗澡洗发,重新把自己收拾得靓丽可人。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沉闷,玄昱住回自己的寝殿,开始冷落棠儿。 棠儿时常过去探望,安静立在一旁,想要看看他的伤处……无论做什么,换来的全是他的拒绝和冷漠。 棠儿想和他吵架,可他不在乎,不反击,她住口了,不忍再往他伤口上撒盐。 孤枕拥衾,棠儿心中生出悔意,由紫苏知夏掌着灯笼去玄昱住的朗鉴轩。廊外立着整排侍卫,旁边是一间供值夜奴才休憩的卧室,苏进保上前,说主子已经歇了。 棠儿知道玄昱没这么早睡,朝苏进保把手一晃,示意他退下,轻手轻脚进去里屋。 烛影昏昏,高大的架子床帷帐四垂,棠儿小心挽起半面帷帐,果见床上的人转过脸来。 棠儿抿嘴一笑,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的脖颈,“玄昱,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气你。” “说完了吗?” 棠儿一僵,松开他重新坐好,两手捏着衣角,眼泪瞬间蒙住了视线,“是我不好,我不该拿话伤你。玄昱,我们和好吧,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好也睡不着。我个子小,不占多大地方。你要不愿给我挪个位置,我把奴才们赶出去和知夏在外面睡,你要喝水什么唤我好吗?” 玄昱侧身向内,像她过去经常做的那样,留给她一个后背。 不公平,从来就没公平过,他爱她就把她捧在手里,想轰她就不理不睬。她如此被动,这么快就体验到了羞辱感…… “玄昱,我会离开你的,但不是这个时候。金凤姐说姑娘家的好时候就那几年,过了就没人爱。年年盼花盛,岁岁看花败。等我的花期过了,你瞧上别的女子,我亦无怨,无话可说。” 触及伤心处,棠儿抹了抹眼泪,低泣道:“要我说,当太子没什么好的,没有这个尴尬的身份羁绊,你就做个富贵闲人也好。等这段风口过了,我们去杭州买个宅子,就住在西湖边上,观鱼,赏荷采菱角,悠闲自由。你要不喜欢杭州,我们去别的地方也行,等我缓缓,你把正妃娘娘她们都接来,我们一屋子女人陪着你。” 玄昱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把门一指,“我不想听这些,哭闹这招在我这里没用。” 棠儿不敢看他,热泪盈眶,捏着泪湿的帕子轻步离开。 这个盛夏闷热难熬,棠儿努力想要讨好玄昱,笑着,或者小跑过去抱着他的腰。过往的这时候,玄昱总会吻她的额头,或者回以她和煦明朗的笑容,而现在,他对于这些全不在意。 光阴流逝,日月如梭,秋过冬至,北京城寒冷异常。 与之变冷的还有玄昱的心,他越来越忧郁,甚至在宫女们面前对棠儿出言挑剔,棠儿对他笑,他冷着脸说:“你看起来很高兴。” 她心里难受,像他一样保持沉默,他又会说:“我已经很烦了,你也要在我面前哭丧着脸?” 她强颜欢笑,他盯着她,冷冷道:“怎么你都能笑,这要下功夫练吧?” 她精心打扮,他说:“我没叫你的条子。” 他的漠然,冷言冷语令棠儿备受打击,她继续忍耐着,谁叫她这么擅长忍耐呢?她忍耐过太多贫穷困苦,忍耐过轻浮或者狂热的男人,现在,她也可以重新忍耐这个男人的冷漠。 好几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