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络说:“我哪里敢听?有人心眼这么小,我再多听两句,怕是耳朵都要被拧下来。” “……”朱嫣心里一口气没上来,登时转过身去, 狠狠瞪了李络一眼,“五殿下,我岂是那种会去拧人耳朵的粗鄙之人?!” 李络见她肯转身了,扬唇淡淡一笑:“我有说这人是谁么?你何必急着上座?”这一笑,有淡淡的揶揄之意,如瞧见兔子陷入笼里了。 朱嫣的脸瞬时涨红了。 她知道自己落入了他的圈套里,眉头跳了跳,小声嘟囔说:“你听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两不相干。我听太后娘娘与静太妃娘娘介绍的几个姑娘,都与你甚是相配。不然,五殿下还是多去打听打听吧?” 李络摇头,道:“我虽才貌平庸,但于娶妻一事上,也是颇为挑剔,并非来者皆收。太后与太妃所说女子,恐怕不大合适。” 朱嫣听了,暗嘁一声,心底道:你还挑呢!你挑什么挑?你瞧瞧有人理你吗? 她赌气似地在心底这样想罢,然后陡然反应过来——如今的李络可是和从前大不同了。 她熟识的那个李络,双腿有疾,默默无闻,自然没人理会。可如今的李络呢,非但得宠于御前,在前朝上也颇有贤名。再兼之祭天大典上的悦神之舞,恐怕,他当真成了人人艳羡的翩翩佳公子。 太后说的什么宛宁徐氏女,还有太妃家的曹姓姐妹花,恐怕当真钦慕李络也说不定。 “我觉得曹家姐妹挺好的。我在家时,也听闻过她们的名气。”朱嫣低下头,玩着腰间一串穗子,小声道,“以前还见过面呢,确实是漂亮的。” “我说了,于娶妻一事上,我甚是挑剔。” “我知道你挑剔!”朱嫣攥着腰穗,解释道,“可曹家的大姐当真很漂亮,再挑剔的人,见了她都会倾倒。你见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你瞧不上眼?” 而且,要是连曹家的大姐,李络都觉得不够漂亮、配不上他,那这世间还要到哪里去找更绝色的美女呢? “我只是听太后这么一说,便觉得不大合适了。”李络负手,不疾不徐道,“太后说曹家大小姐温婉贤淑,宜室宜家。我觉得,这不大合适。” “…温婉…贤淑?那不是挺好!”她嘟囔道,“哪个男人不想娶个宜室宜家的女子?” “我很挑剔。”他再说一遍这句话,慢慢笑了起来,“我觉得,小心眼耍脾气的,更可爱些。” 朱嫣怔了怔,眼神光不由轻烁。 这李络,又在说什么糊涂话了?什么叫他觉得小心眼耍脾气的人更可爱?这是哪儿的话? 敢情他挑剔曹家大小姐,不是因为人家长得不够漂亮,而是人家温婉贤淑,不够小心眼耍脾气?可是这话,她怎么听得怪怪的呢?李络说话,一定有弦外之音。他肯定是想损她,肯定是…… “啊!你,你又说我坏话?!”朱嫣陡然察觉了李络的话里玄机,羞恼着用手指向李络,“你是不是想说我小心眼耍脾气?” 李络目光一飘,淡然落到一旁的松针上,道:“我可没这么说。你瞧你,又自己急着上座了。” 朱嫣气得牙痒痒,直想去拧李络的耳朵。可手一抬起来,又被自个儿按下了。 她怕李络觉得自己两手交握的样子奇奇怪怪,瞧出端倪来,便假作在搓着掌心,一个劲儿地朝手心里呵气,道:“冷,这延康宫里怎么这么冷?奇怪。又刮秋风了!” 李络“哦”了一声,眸光淡淡斜睨她:“先时说暑热缠身,出来吹风散心的人是谁?” 朱嫣目光虚虚一转,语气有些缥缈:“啊…是,是谁呢。这,嫣儿也不知道呀。兴许是瓯姑姑说的吧。” 李络暗暗觉得好笑,但也未多揶揄,只是慢慢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将之落到了朱嫣的双肩上。松烟色的外袍尚带着男子肌肤的余温,一落下来,便有浅浅的檀香在鼻尖散开。 兴许,这件衣衫在放置着博山炉的屏风上挂了一整夜,才会有这样好闻的气味吧。 “虽不知你在闹什么别扭,不过,你总是跑不掉的。”他伸出手,替她正了正领口,又将手指蜷起,慢慢上扬,掠过了她颈侧耳根的肌肤。 这触感痒而温,像是扫胭脂时,一缕红在腮上慢慢地推开了。 “我说我挑剔…那是因为,我只想挑你一个。” 朱嫣的心悄然一顿,漏跳了几拍。 她羽睫一扬,抬头去望李络的面容。云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