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根本不信。 姜雪宁却知这是自己对这位前世宿敌最后的尊重,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她都不再多言,抬步欲去。 “站住!” 萧姝目光闪烁,竟是直接出言将她拦下。 “深宫禁内,你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纵然你是本宫昔日同窗共读,值此非常之时,本宫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不得不谨慎些。来人,先请姜二姑娘慎刑司稍坐,问明白再送人出宫!” 左右守卫立时逼近。 姜雪宁听完她话便明白了:不管今日她是不是真带了公主出宫,对方都有借口将她拦下,纵然找不出证据来,留她一宿也足以让她吃尽苦头,说不准再发生点什么非常之事…… 一如玉如意一案时的伎俩。 何况她眼下这副尊容,谁能不怀疑? 只是正当那些守卫便要将她围拢制服之时,另一头宫道上忽然急急地响起一声:“贤妃娘娘且慢!” 萧姝眉头顿时再皱。 姜雪宁抬目看去,竟是郑保疾步而来,到得跟前儿来时不卑不亢地一礼,匀了口气儿道:“娘娘,圣上那边议事方散,谢少师听闻姜二姑娘尚未离宫,特着来请。人这会儿在宫外候着,您看?” 谢危? 萧姝身形僵了一下,锋锐的目光钉向郑保。 郑保始终恭敬肃立。 宫里面谁不知谢居安? 萧姝成为后妃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仅凭在萧氏当姑娘时对朝堂的了解,便知此人是何等举足轻重人物,更何况成为后妃侍奉在沈琅身边后,更知沈琅对此人的倚重。 沈琅对她毕竟不是真的宠爱。 她本就是夹缝求生,这般境地中又怎敢冒险再为自己添一个可怕的劲敌?纵她心里有万般的不情愿,今日姜雪宁也只能放了。 萧姝垂在袖中的手掌悄然握紧,笑起来却毫无破绽,道:“既是谢少师开口要人,本宫自然不好想留。不过只盼着姜二姑娘回去之后,好生约束自己,可别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郑保垂首一礼方退。 姜雪宁定定看了萧姝片刻,才转身随着郑保,一道离去。 等走得远了,守卫不见了,宫人也不见了,她才突地一笑。 郑保不知她在笑什么。 姜雪宁望着前面渐近的宫门,神情却有万般的伤怀,只道:“你不知谢先生已避见我有月余,危难关头也敢抬出他的名头来救我,还好萧姝不知。可倘若被先生知道,也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保向她看了一眼,张口欲言,可到底还是没有解释。 有他引着,顺利出宫。 只是才走出那扇偌大的宫门,抬头看见外头城墙下那一辆挂了灯的马车,还有车辕上静立等候的人时,姜雪宁终于怔住了。 郑保轻轻道一声:“姑娘回府,一路小心。” 接着悄然退回。 姜雪宁看着那人,捧着那一抔土,却挪不动一步。 谢危一身道袍飘雪似的飞,从高处看她,目光落在她那麻木落魄的面庞,也落在了她两手合捧的土上,只唤一声:“剑书。” 边上剑书见机极快,从车后翻出个空的匣子来。 他打开来递到姜雪宁面前。 姜雪宁却怔怔站着没动作。 谢危眼底便渐渐冷沉,声音没了温度:“你还待捧到何时?” 姜雪宁眼角一滴泪才滚落下去,没入这抔土,润湿了小小的一块儿,眨眼不见了痕迹。 她慢慢松开手,任由泥土从指缝间滑过。 落到匣中,装了小半。 剑书合上木匣便要转身。 姜雪宁却道:“给我。” 剑书看向谢危。 谢危面无表情:“给她。” 合上的木匣重新递给姜雪宁,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谢危仿佛觉得她不成器,立在车辕上没动,只向她道:“上车。” 姜雪宁走过去。 剑书不敢扶她。 她一手抱着那木匣一手扶着车厢边缘,几次抬步都未能登上马车,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腿抖得厉害,浑身都似冰水里浸过似的,打着颤。 谢危看她这般没用,眼角眉梢都似凝了冰渣雪沫,忍无可忍,倾身弯腰,一手拽她一只胳膊,一手握她腰侧,半搂着将人捞了上来。 车帘一掀,把人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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