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兵”者,即以兵强为美事,称强逞霸,仗强欺弱,而乐于用于战争者。 “不祥之器”,是说用强兵之事,皆是惊动天地人和万物众生的精神,战争的杀伐声,震动山河,虽鸡犬也为之不安。所以战争都是染浊宇宙太和正气,招惹天怒人怨的不祥之事。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兵器是杀人性命的不善之物,战争是最残酷的罪恶。不仅人类厌恶战争,凡是有生命的动植飞潜,以及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大至水川河流,小至飞虫小草,无不憎恨“佳兵”的罪恶。蚯蚓尚且贪生,蝼蚁也知畏死,物之至微至蠢者,皆无不痛恶战争,更何况人乎?有道之人,对战争更是不屑处之,痛而绝之。 上章太上讲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此章进而讲到兵器也是不祥之物,意在警示主兵者,应当谨慎使用。有道之人,视兵战为不祥之物,以止战为战,迫不得已而战之。好战之人,胸怀杀心,以穷兵用强为能,以多杀人为乐。君子以道为兵,以德为器,好生而恶杀,历来反对一切不义之战。即使迫不得已应战,也是善而用兵,“果而不得已”,“果而不强”,不以杀人性命为心。 老子所处的时代,正是兵家纷争,战争连绵不断,人民深陷于苦海中。因此他在连续数篇中,再三申述战争的凶残,以此唤起人们反对战争,制止战争。在太上这种反战思想的影响下,春秋中期出现了“弭兵”(反战)运动。据《左传》记载,当时宋国的向戎四处奔走,劝说各国和解停战。结果于襄公二十七年七月,终于在宋都召开了十四国“弭兵”会议,并签订了盟约,对和解当时天下的混乱秩序,起到了一定作用。老子的反战思想,实际上是当时反战思潮的反映。 “佳兵”这个不祥之器,用之于天下,两兵相争,天震地动,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飞鸟远离,走兽远遁,山川林木,动植飞潜,无不受害。天地万物皆厌恶战争。故有道之人,绝不以“佳兵”为美,也绝不轻用“不祥之兵”。而是以道化民,以厚德服众众生,故天下不征而自然平定,不战而自然归伏。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是说左与右在不同情况下的不同用法,也就是先天与后天的主次位置及其不同运化。 万物皆是贵阳而贱阴。左为阳,阳主生,凡是吉祥之事,都以左方为主位,此即所谓“吉事尚左”。右为阴,阴主杀,故凡是不祥之事,都以右方为主位,此即所谓“凶事尚右”。先王所制之礼,以右为上,以左为下。以右为上者,乃取胜之道;以左为下者,乃卑逊之道。故以取胜为贵右之事,其事主凶。以卑逊贵为左之事,其事主吉。 战争绝非善事,好战者皆是缺乏善德,生性好杀,以强兵欺人,害命伤生,大扰天地和气,导致国危民乱,造下无端罪业。故先王以战争等不祥之事为凶,用右来代表。 左右的取向,应以坐北向南的定位来区分。左为青龙,万物吉祥之象。左为东方木,主春季,其德为仁善,乃是紫气东来之方,亦是春暖花开之时,万物生发之地。右为白虎,万物肃杀之象。右为西方金,其德为正义。秋乃收获季节,果实累累,金光灿灿。金秋又是寒风霜杀,草木凋零之时。 以人身言左右,左为先天,右为后天。左臂谦让祥和,柔弱仁善,比喻君子尚文,以道处事。右臂强而有力,其用刚健,比喻凡人尚武,以俗处事。为人立身任事,修己治人,当效君子之居左,以柔弱处世,不生尊大自胜之心,常怀谦退卑下之德。以柔用道,以和用德,此皆是贵左之妙,亦是先天本性的自然流露。所以君子之居,平常尚左,浑然先天状态,唯独遇到战争、灾难等不祥之事,不尚左而尚右,由此可知君子贵德贱兵之慈心。 用兵之道与君子之道相反,进使敌莫知其进,退使敌莫知其退。攻其所不守,守其所必攻,以计策相胜,以变诈为能。用兵之道贵刚强,故以右为上,不贵于左。故古时的兵事、丧事皆用右,其理即在于此。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君子好德恶杀,视兵器为杀人凶器,乃不祥之物,不得已时而用之。即使万“不得已而用”兵时,也是以“恬淡为上”,不逞兵威,不夸将略,不以杀伤为心,速战速决,从容自得。 君子用兵不同于常人,虽然贵于用右,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君子的本意而乐于用兵。兵既为不祥之器,故不以用兵为心。既然为形势所迫,无可奈何而用兵,即宜恬淡为上。恬淡则静,静者胜之本也。狂躁则动,盲动者败之基也。以安静处之,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因变施为,才能伏敌制胜。比如武王伐纣,兴正义之师,救民于水火之中。虽队伍步伐整齐,训练有素,但在策略上仍须周密部署,详喻谆谆,如此才能战而胜之。这正是以“不得已”之心,用“不得已”之兵,得恬淡之妙。惟此“恬淡为上”,自若用兵,未有不胜者,何来不祥之有? 战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