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森诡,后背一阵阵发寒。她强忍怕惧,又细寻了一遍,哪怕一只虫子也无处遁逃,却仍未发觉那紫衣人藏匿踪迹。 她心中寒惧更甚,不愿久留,忙锁好铁门,回到自己卧房。半晌,心都仍惴惴难宁。那摩尼教向来鬼道,难道紫衣人也和他们一般,并非常人,能穿土遁形? 第二天,她始终放不下,便又偷偷去瞧,却心有余悸,不敢开那铁门,只轻轻拔开了小窗的活页闩,刚要举灯朝里窥望,却猛然听到里头传来一个低沉声音:“饿” 随即,小窗中露出一张脸,是那紫衣人。 四、谈价 李老瓮跳下车,天色已暗,脚下没留神,绊倒在地上。 前面驾车的哑子忙过来扶他,他心里羞恨,一把甩开哑子的手,自己费力爬了起来。腿却扭了筋,才一抬脚,险些又跌倒。他忙扶住车板,喘着气歇息。今天已经连摔三次,这腿脚已老得不中用了。 他正在暗自伤叹,张用忽在车中发声:“这里是金水河芦苇湾?” 李老瓮听了大惊。正是怕被人察觉,他让哑子一路上来回绕了几多路,张用一直在麻袋里,竟能辨出此时处所。 张用又笑着说:“你们先在蔡河边左绕了三圈,又右绕了两圈,每回却偏要经过那座官茶磨坊。便是听不到水磨转,那茶香也掩不住,哈哈!而后,你们进戴楼门、过宜男桥,那桥边赵婆婆家的鲊片酱腥气,香里伴臭,便是隔几丈远也闻得到。为掩行迹,你们又偏寻那些热闹去处,龙津桥、州桥、延庆观、太平兴国寺,听那些人叫卖,便是几岁大孩童,也能听得出各是哪里。看来你们不是汴京人,绕了许久,仍在西南厢。出了新郑门后,那地界你们怕是不熟,再没敢绕,沿着护龙河一路向北,直到西北水门外,车子朝左倾,颠了几颠,自然是金水河边那株大古槐,树根半伸到路面上,占了大半边土路。这之后,河水声一直不断,行了三里多路。这会儿,车外唰、唰、唰,这声响自然是风吹芦苇荡。汴京城外,只有芦苇湾才有这么多芦苇——” 李老瓮惊得微张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张用却继续在麻袋里自言自笑:“你在这里等着交人?那买主许了你多少钱?我猜一猜十两银子?” 李老瓮心一沉,又被猜中。 “十两银不够你们这些人在汴京一个月花用。这是欺你们外乡人,照汴京行价,绑劫我,至少也该百两银。你可听过奇货可居?我便是那奇货。我得装哑,不好替你论价。等会儿买主来了,你莫轻易交人,百两银虽讨不到,三十两应该不难。你们也莫想在这汴京城厮混,到处游耍游耍,便离开此地吧,汴京三团八厢,个个惯会敲骨吸髓,你这小身量,河虾一般,不够他们嘬两口——” 李老瓮心中退意顿时被勾起。 “你身量虽小,性子却硬,连摔三跤都不出一声。乍看是条好汉,其实不过一个逞强人。以你这年岁,已逞够了,该舒缓舒缓了。你莫怕,哪怕人会笑你这形貌,却没人敢轻忽你这气性。等会儿,讨到三十两银,不若去外路州置买些田土,笑辱关门外,衣食自家足,岂不好?你若有儿女,便更不该再教他们逞强。天生万物,哪有均齐?短有短之长,长有长之短,凡事贵在自适。倚天、倚人、倚物,莫若依技。身量小,手指细,正好做些精细手艺。一技在身,万里可行。艺到精绝,世人皆羡,何愁不被人敬重?” 李老瓮听着张用这些话,似寒又暖,一句一句割心又动肠。尤其说到儿女,正戳中他心中之忧。那孩儿已经十四岁,至今却一无所能,只会游手坐食他望着风吹芦苇,惊怔在暮色中。 “来了!”张用忽又笑说,“莫忘了,开口讨五十两,落价最少三十两。” 他侧耳一听,西边果然传来车轮轧轧声。他忙硬挣着腿,走到车前张望。一辆车子缓缓驶了过来,到近前时,才看清是辆载货的牛车。牵牛拉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矮瘦男子,正是那雇主。 那人拽停了牛车,虽然四周无人,仍压低声音:“人带来了?” 李老瓮想着张用的话,不由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