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紫衣客应是何涣,但何涣又被样貌酷似的丁旦调换。丁旦则中途逃走身亡,有人又用董谦替换了他。至于章美,上的则是假梅船,缘由是有人欲害宋齐愈。从这几道调换中,可以断定一事——紫衣客是何人并不要紧,只需样貌周正、体格略魁梧,穿耳洞,着紫锦衫。” 冯赛想了想,轻声道:“如此说来,还可再断定两件事——” “哦?什么事?”顾震忙问。 “其一,这紫衣客恐怕是个诱饵,诱使人去那梅船上劫夺;其二,劫夺者并未见过紫衣客,只凭大致样貌和紫衫耳洞去判断。” “有道理。”顾震笑赞,其他人也一起点头。 梁兴接过话头:“紫衣客不是寻常诱饵,必定身负重大干系。我这边要劫夺他的是方腊。至今方腊手下宰相方肥仍潜伏京城,继续追寻紫衣客下落——”他将自己这边的情势讲述了一遭,“想劫夺紫衣客的,还有冷脸汉一伙人,至今不知这伙人来历,更不清楚缘由。” 张用笑起来:“赵判官那边有高丽使,豹子兄这边又是方腊,我这边也是他国间谍——”他将自己所涉所知也讲了出来,“首犯银器章诱骗天工十六巧,偷盗天下工艺图,又向北逃到了黄河边,恐怕是辽国派来的,唯有辽国才会如此贪羡我大宋工艺。” 冯赛也将自己一连串险遇讲了一遍,最后思寻道:“赵弃东所图恐怕绝不止是那八十万贯,否则他骗到百万官贷后,便可抽身离开。他却拿出二十万贯来搅乱鱼猪炭矾四大行——” 赵不尤听了叹道:“商如链条,一行连一行,此乱彼必乱。他这是意图引发整个汴京商行紊乱。汴京乱,则天下乱。” 冯赛点头沉吟:“他之所图,的确并非区区钱财,人也绝非单枪匹马,背后自然有人操使。你们所涉既然是高丽、辽国和方腊,所剩邻国,西夏最近,莫非这赵弃东是西夏派遣?” 赵不尤点了点头:“仁宗年间,有个士子,名唤张元。由于累试不第,便向西潜逃,投靠西夏,得了国主李元昊重用,出谋划策,于好水川一战,大败我宋军。此后,屡有落榜士子效法于他。这些人熟知大宋内情,晓得从何处下手最能切中命脉。赵弃东假借于你,便占住了汴京商行枢纽,恐怕真是西夏唆使——” 顾震听了,越发震惊,忙问:“陆先生,你那里可有紫衣客?” “有。不过并没有上那梅船。”陆青将王伦、王小槐之事细细讲过,而后道,“目前所知,王伦是受了杨戬指使,并于正月赶去了登州——” “登州?”顾震大惊。 张用笑问:“登州有何大机密?” “不知诸位是否听过‘海上之盟’?” 赵不尤点了点头,其他几人却都是头回听到。 “此事极隐秘,只可在这屋中说及,万莫传到外面——”顾震压低了声音,“六年前,金人阿骨打立国,此后不断抗击大辽。金人勇悍异常,北地有谚,‘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大辽果真难抗其锐,节节败退。辽国五京,两京迅即被金人攻破。那时枢密童贯恰好出使辽国,有个燕京文士,名叫马植。他献策于童枢密,大宋可联金抗辽,夺回当年被辽国所占的燕云十六州。 “这燕云十六州是古长城所在之地,更有山岭险阻,是我中原千年屏障。后晋时,石敬瑭却将它献给辽国。此后,中原便失去这屏障,只余千里平原,北地兵马轻易便可长驱南下。我大宋立国后,太宗、真宗都曾御驾亲征,意图收回燕云十六州,却始终未能如愿。最终只得结下‘澶渊之盟’,年年向辽国进纳岁币,又在北地边界开垦淤田,以阻限战马直驱,如此才勉强换得这百余年安宁。唯有夺回燕云十六州,才能免去岁币之辱,保得大宋强固久安。 “童枢密将马植密带回汴京,将那联金抗辽之计上奏给官家。官家听了,自然心动,却又怕辽人得知,坏了百年之盟。宰相蔡京、太宰郑居中、枢密邓洵武等人也极力反对。官家犹豫良久,见辽人屡战屡败,国中更是内乱不止,便定了主意,差遣秘使自登州乘船渡海,以买马为名,与金人密商攻辽之策。几番往还,直到去年,才定下盟约,原纳给辽人的岁币转输金人。双方一同夹击,金人攻取辽国上京与中京,宋军则进击其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