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的毕圣刻。”林雁行说,“我就请了几个初中时的朋友,都挺好打交道的,你去不去?” “去啊,”陈荏说,“免费的能不去嘛?约的几点?” 林雁行看表:“七点。因为有俩哥们高中去了三中,从那边过来路上要一个多小时。” “那还早着呢,先去吃面。”陈荏笑道。 两人七拐八绕,进了一家小而干净的面菜馆,陈荏说到做到真点了两碗榨菜肉丝面,又买来一瓶汽水给林雁行斟上,说:“这是你的生日面,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谢谢你陪我做了这么难的事儿。要不是有你在,我绝对不敢上门去讨钱,怕被打。” “你已经被打了。”林雁行说。 “一巴掌而已,目的达成了。”陈荏说,“总之呢,你别嫌弃面条素淡,因为我的钱还要用来交学费,真不能乱花。” 林雁行简直被感动了,尤其当陈荏用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他,不卑不亢地描述生活窘境时,他有一种被信赖、被尊重的感觉。 那种感觉非常暖心,它提醒你在世界上很重要,有人诚恳待你。 林雁行从小就被众星捧月,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但来自陈荏这么一个明显心态比实际年龄成熟的新同桌的肯定,似乎比别人的分量都重。 ……虽然同桌那斟饮料的动作有点儿江湖气。 另外不得不说陈荏有一双精彩的眼睛。 林雁行暗想男孩儿长这么一对眼睛可真不容易,睫毛跟扇子似的。 “不嫌弃!”林雁行也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陈荏带着笑看他。 在陈荏依旧坎坷的后半段人生中,他终于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坦率地承认比尴尬地遮掩好。 尤其穷这件事,你越是想藏,越是欲盖弥彰,你那伪装的行径在旁人看来是多么可怜、可鄙以及可笑,甚至比你的真实境遇还要悲惨。 他与林雁行头并头吃了会儿,听到对方问:“吃完面打算干嘛?” 陈荏问:“怎么?你要一直陪我?” “反正也没地儿去。”林雁行说,“现在回学校岂不是作死?等放学后。” “也是啊。”陈荏想了想,“那我得去剃个头。” 他大概有三个月没理发了,两侧的头发已经遮住了耳朵,头顶和后脑更是乱糟糟,假以时日就是经典流浪汉造型。 说起来他长大后还挺好看,许多人夸他的脸没死角。 不过十五六岁时不行,还没长开呢。林公子邀他赴宴,他又有了钱,怎么也得改头换面梳洗打扮一番吧? 但他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所以不进美发店,而是路边找了个剃头挑子坐下,对那老得几乎没了牙的师傅说:“推吧!” 老师傅也不问他要什么发型,抓起推子就绞。 林雁行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他从一蓬乱草变成了一颗卤蛋。 十五年前还流行碎发,不管男女都喜欢将刘海儿留得极长,剪得极碎,甚至遮住眼睛。陈荏占潮流之先,顶起了极考验脸型的寸头——反正他脸小。 林雁行大眼圆睁:“卧槽,少年犯!好时髦啊!” 第5章 世界之王 林雁行左右打量:“但老刘好像不让把头发剪这么短,周一上课时他肯定得说你。” 陈荏浅笑:“你剃吗?你比我适合这发型。” “我?”林雁行问,“你怎么知道?” 陈荏当然知道。 林雁行成名之后,某次演了个拳击手之类的角色,剃了个秃瓢。 这发型放到一般人身上就毁容了,到了林雁行这儿是一片溢美之词,说他明明可以靠俊美却偏走硬汉风啦,说他精致中带着粗犷啦…… 后来秃瓢长成了青瓜瓢,乖乖那更不得了,各路粉丝及营销号大吹法螺,彩虹屁都能舞出八种色彩来。 陈荏当时就想:啧,明星可不好当,理个发也得被人讨论仨月。不像我,跑大街上拉屎去也没人看一眼。 说起来好笑,林雁行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人之一,却偏偏要经常看见。 林巨星出现在电影、电视剧、访谈、综艺和各类颁奖典礼中,出现在报纸和杂志中,出现在手机app上,出现在巨幅广告牌中……四面开花,防不胜防。 不过也多亏那些,陈荏如今面对故人时才表现自然,据说这是一种医学治疗方法,叫做“脱敏”。 林雁行还真坐下来剃头了,老师傅给推了一个同款发型。 他对着镜子大笑不止,说狱友哇! 剃头师傅眯起老眼,满意地审视他俩,说:“行啦,就这样喽!你俩毛还没长齐呢,就不用刮脸了啊,一共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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