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亲弟肃王的独子,十四便随军去了北边,从一个赞画做起,如今不过弱冠,便已经被封为副帅,因了骁勇善战,独自带兵守住了青封关,所以世人都尊敬地称他一声周将军。 青封关大捷,成功地为死气沉沉的大宣带来几分人气。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欢欣鼓舞之中,一派纸醉金迷,丝毫不知京外的天灾地动和流民叛军。 在卫珩看来,大宣已是从内里根子底开始腐烂,即便是守住了北境,也是活不长久了。 一个朝代的没落,绝非一日之功,大宣的颓势,早在先帝成丰年间便出现了端倪。 如今不过是日积月累忽而爆发的结果罢了。 他放下茶杯,对何麻子的故事也没了多少兴趣,倚窗望着窗外的街景,大雪洋洋洒洒。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也不知这一场鹅毛大雪之后,路上会出现多少冻死骨。 正当他想的入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少年音,带着几分不屑和愤懑:“什么骁勇善战,一个赞画出身的副帅,有何了不得的,青封关大捷,不过就是靠了底下的黑虎军罢了,若是季连将军还在,早早便把鞑子打的落荒而逃,哪还有一个副帅狐假虎威的份儿!” 卫珩淡淡一扬眉。 季连大将军。 那是比周栾更了不得的武将,三入北蛮腹地,在北蛮有黑煞之城,领军十余年,把北境的疆域拓宽了不知多少。 只可惜久经沙场,身上落下了不少伤病,不惑之年便因伤病不幸离世了。 如今周栾手底下的黑虎将,就是季连大将军一手带起来的,战场经验丰富,阵型多变,个个都是兵中精锐。 周栾借黑虎将之能狐假虎威这话,虽刻薄了些,卫珩却也是有几分赞同的。 他微微偏头,看清了说话的少年。 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容俊朗,身着利落的朱衣,还配了小甲和短剑,面上带着几分肆意和醉意,明显是吃多了酒。 这东南角,案几本就隔得极近,除却卫珩,自然也有其他人听见了这愤愤不平的少年音。 有人便大笑起来,道:“毛还未长齐的娃娃,口气倒是大的很,说周栾将军没本事,你又如何?” “我何至于和他比!我若要比,也该和季连虎帅,骠骑楚霸比,少年羽林,封狼居胥,那才是武将之尊,一个权贵出身的赞画,你问西北有谁瞧的上眼的!” 他这话口气一下更大了。 周遭听见的人都忍不住转头,本想嗤笑嘲弄一番,结果见发话的不过是个面嫩的少年娃,便只当他是在吹牛,哈哈大笑,没了和他争辩的意欲。 唯有卫珩看出点端倪。 这少年衣着乍一瞧普通,但腰上那块玉佩可不是凡物。 更遑论案几上摆着的佩剑,连剑鞘都是难得的皮质,内行人一眼就可瞧出其工艺精巧。 能配得起这玉佩和宝剑的少年,来头绝不一般。 卫珩的目光很淡,不带丝毫侵略性,但少年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一抬头,还带着醉意和愤懑的视线一下就和他对上了。 他拧着眉,叱声问:“小童,你瞧什么?” 卫珩收回视线,正好小二端了餐盘来:“公子,您要的缕子脍到了,请慢用。” 缕子脍是用鲫鱼肉、鲤鱼子和菊苗做的一道咸式点心,卖相乍一看不错,算是这茶楼的招牌了。 那少年见卫珩不理睬他,心下也恼了,冷哼一声,只冲小二道:“我点的缕子脍呢?如何还没到?” 小二微微一愣。 这缕子脍虽是他们茶楼的照片,价格却有些高,一道点心花费的银两都够寻常人吃一旬的酒了,因而少有人点。 今日也不过就卫珩这么一位。 怎的又冒出一份缕子脍来? “这位公子,您暂且等......”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