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哥哥说,宜臻,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是有思想,有本领的大象,他们只是眼界狭隘,随波逐流的蜉蝣。 不用与他们费脑子,要是烦了,直接摁死。 宜臻觉得她卫珩哥哥说的有道理。 . 宽大的厅堂,两边都摆满了座椅,姊妹姑嫂们都坐着,丫鬟们都站着。 唯独祝四姑娘一人跪着。 甚至若不是表姑娘亲手给她拿了一只蒲团,四姑娘便要直接跪在茶水还未干的冷硬石砖上了。 “我也奇怪呢。” 周身都是似嘲非嘲的看戏似的目光,少女忽地弯了唇,抬起头来,望着上首的祝老太太,嗓音极柔和,“祖母,父亲他不是您亲生的孩子吗?” 祝老太太一窒,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出去,茶水渗湿了半只衣袖,她没注意,怒斥道:“五丫头,你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真是越发目无尊长了!” 语气极严厉,可仔细听,竟然能听出里头的一丝心虚。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都把目光放在了“胆大包天”的祝四姑娘身上。 “我只是在想,自小到大,无论我犯了什么事儿,母亲面上打我骂我,心底里却总是最疼我的那一个,替我兜底,替我善后,还忧心我往后会不会过的不顺心。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亲生母亲,大都是这样对自己孩子的,看来,应是我想错了。” 整个厅堂一片死寂。 坐在最下首的胆小鬼宜榴已经捂住了嘴,眼睛里头满是震惊。 五姐姐......五姐姐这竟是,在指责祖母不是慈母不成? “这寿安堂,我这几月,已跪了许多回了。” 少女语气和缓,“第一回,是因母亲不想我随去黎州,您非要我去,后来,我拿了惠妃的信,和您做成了这桩交易。” “第二回,是因为要搬去寄春居,我特地来和您请示,您说寄春居不好,我便说把竹篱居让给戚妹妹,您才点了头。” “第三回,是府里姊妹几个联合起来算计我,逼迫我代替三姐姐嫁给蒲辰,一家子人坐着瞧我跪在堂中,就如同今日一般无二,压着我与二姐姐道歉,压着我应下那桩荒唐的婚事,只是最后,我没应。” “这是第四回。” 宜臻是跪着的。 但背脊挺直,脖颈修长,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方,带一点似讽非讽的笑意:“祖母,这么多回,您想一想,有哪一回,我是顺了你们的意的?” ...... 一句一句,平平淡淡,却如同针刀一般,狠狠扎在人的心上。 血肉模糊,辨不清伤口在何处。 便是连祝亭霜都彻底怔住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前方的祝老太太 寿安堂这么些年,哪怕是上次四妹妹用钗环在自己身上划出了那么一大长条口子,她都没见祖母情绪这样外露过。 浑身发颤,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全落在了膝头,神情错愕又震惊,面上满是如梦初醒的失落和震怒。 “还有卫珩,您觉得,连我都从未让您如愿过,他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就听了祝府,听了您的吩咐?” 祝老太太手里的茶杯已经跌落到了地上。 在青石砖上滚落几圈,最终停在二姑娘的脚头。 祝亭霜正想伸手去拾—— “老太太。” 门帘被掀起,露出大丫鬟青烟的脸,她气还未顺,却满面欣喜,“殿试放榜了,二少、二少爷被赐了同进士出身。” “你说什么?” 祝老太太一下站起身。 “奴婢瞧得真真的,是进了三甲,绝没错儿的。还有卫珩少爷,卫珩少爷更了不得呢,进士及第,圣上亲点了他为探花,外头的人都在问。” “......” “方才,卫公子派人递了帖子来,说是进京这么多日,都不曾来府上拜访过,是他失礼,今日想问问老太太您何时有空闲,他好来和您请个安,也有些要事要与您商议。” 青烟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整个寿安堂安静的有些可怕。 她这才发现,厅堂前竟然跪着一个五姑娘。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五姑娘抬起头,视线在她身上一扫,微微弯了唇。 那笑是极淡的,漫不经心的。 怜悯的。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实在是无法跟你们保证稳定的更新速度和时间。 但是我可以保证,一天三千字,一周两万一,一定会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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