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让人浇了个老式的灶台,虽然颇费心思,但木柴煮出来的饭菜格外清香。 灶台已闲置七年有余。 温千树生了火,往里面塞了几根枯树枝,两个佣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旁边,“小姐,这些粗活还是让我们来吧。” “没事。”她专心照顾着灶台里的火,一张嫣然小脸映着火光。 霍寒从后院菜园里摘了一把青菜回来,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笑道,“阿姨,你们先去休息吧。” 千家对佣人们都不错,薪水丰厚,更重要的是不会拿高眼看人,温千树又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不仅没有娇小姐的脾性,私下也很平易近人,连找的姑爷都这么体贴……佣人们对看一眼,前后走出厨房。 锅里的水微微沸腾,温千树把米放进去,用勺子搅了搅,又合上锅盖。 还有模有样的。 霍寒正把青菜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随意问了一句,“米洗了吗?” 温千树眼神很无辜,但脸却慢慢地涨红了,“我……忘了。” 把锅里的东西倒掉,又重新换了水。 约莫半个小时,耳边清晰听得到“咕噜咕噜”的声响,锅盖被顶开,白粥的清香漫了出来。 温千树吞吞口水,深呼吸,“好香。” 霍寒已经把小菜做好,拿了筷子勾她过来,“尝尝味道。” 她咬了一口,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剩下的全吃进嘴里,“还要。” 霍寒又喂了几根。 温千树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眼见一盘小菜都快去了一半,他把筷子放在一边,把她“赶”回去继续看火了。 他则是在冰箱里又找了一圈,准备再做个番茄鸡蛋。 十五分钟后,热乎乎的白粥和小菜一起上了桌,温千树坐在椅子上,面前又放下一盘诱人的番茄鸡蛋,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家常的早餐了。 阳光照在她背上,暖融融的。 对面的男人有着这世上最温柔的轮廓。 温千树真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可它没听到她的心声,重复着旧步调,一去不回头了。 时间不仅自己走,还推着她往前走。 温千树停在病房门前,淡淡的药水味往她鼻间蹿,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崭新的驼色短靴,还未染上俗泥,干干净净的。 腰上有属于他的温度覆上来,她又抬起头。 霍寒说:“进去吧。” 门推开。入目便是那张病床,雪白得让她的视线模糊,温千树走近,瘦弱的人儿,小胳膊小腿儿全堆在床上,呼吸急促,脸色也几乎和床单融为一体。 她像被什么钉在原地。 身后的霍寒也眸色一黯。 六七岁的孩子,看着只有三四岁大,小小的一团,仿佛风轻轻一吹就散了,看得人揪心。 航航没有睡着,只是人很虚弱,听到声音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很是费力地睁开眼皮,眼里似乎蒙了水,他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能看得清眼前的人。 眼底迸发出一道亮光,“繁繁姐。” 他还输着液,身子动不了,一动就气喘吁吁,但那种看到她发自心底的开心却那么清澈透明,“你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听得温千树心生酸楚。 航航从来不说“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你”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除了病房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这儿等别人来看,他想去游乐园,想吃肯德基,还想去上学,他想过很多很多的事…… 可他不敢和妈妈说,一个字都不敢提,会把她惹哭的。 航航看到了她后面的陌生男人,很是好奇地多瞅了几眼。 霍寒走过去,“你好,小家伙。” 航航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又看看温千树,她说,“航航,这是你姐夫。” “繁繁姐结婚了啊。” 航航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地伸出小手和霍寒握了握,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握手,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那被终年囚禁在瘦弱身躯里的灵魂仿佛慢慢站了起来,不再是小心翼翼地仰视,而是平视……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咬着下唇,羞涩地叫了声,“姐夫。” 霍寒很轻地摸了摸他如白纸般的小脸,把一艘小小的模型船放到他手里,船上还有一面白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