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赵士祯脸上笑吟吟的,“徐举人与下官乃是好友。自他去了漳州后,但凡得了什么新鲜物都会送给下官尝个鲜。” 朱常溆“唔”了一声,点点头,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问着一个前来领饭食的兵士。“这个甘薯,能吃得饱吗?”他印象中,似乎做粗活的人,还有训练队士兵都是饭量极大的,怎么才拿了这几个? “能吃饱。”面上带着憨笑的男子大力点着头,声音洪如钟,引起武将们的不满,上前呵斥道,“见到殿下不行礼也便罢了,声音小些!” 汉子一愣,微微张了嘴,看看自己的上峰,再看看朱常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朱常溆连连摆手,“不要紧的,不拘这些虚礼。”他望着那汉子,“你还没说呢,这甘薯究竟如何?” “比稻米吃的饱。”汉子挠挠头,“小的胃口大,一顿要吃饱得有三大碗稻米饭。”他用手比划着,“这么大的海碗。”虽然入了神机营后,能吃饱的时候几乎没有,但总比没入营的时候强。 汉子举起甘薯,“这个,吃五个就够了。不过东西不多,并不是能常吃着。” “所以你经常饿肚子了?”朱常溆不动声色地问道。 到底没蠢到那份上,汉子傻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局促地站在朱常溆的面前,目光频频投向自己的上峰们。 赵士祯身后的武将不断朝他使着眼色,叫他赶紧寻个由头离开,眼睛都快抽抽了。 朱常溆见他不说话,心下了然,“去用膳吧。”他淡淡道,“往后日日都能吃饱了饭的。” 汉子点点头,啃着甘薯忙不迭地溜了。 赵士祯有些尴尬地上前,“殿下……” “无妨。”朱常溆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朝廷也不过拨下这么些钱来,又要募兵,又要置办火器,每月还要发军饷,实是为难。” 赵士祯心头一松,得亏皇太子给他们找了个台阶下来。不然今日恐怕还不好收场。只不知等皇太子回了宫,会如何对天子说今日之行。 因那汉子的话,朱常溆便起了对甘薯的兴趣来。这几年天灾不断,民变纷纷四起,除了耕农无地可种外,也是因着庄稼歉收,吃不上饭的缘故。如果这甘薯果真能比稻米顶饱,许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赵提督,你说这是徐举人送来的?你可清楚这甘薯的内情?”朱常溆饶有兴趣地寻了个桌子坐下,“我还没用午膳呢,一起吃吧。” 赵士祯是无所谓,倒是苦了身后跟着的武将们。他们是单独开了小灶的,平日里并不吃这些兵士吃的下等货色。可如今皇太子有令,焉敢不从,只得捏着鼻子在油腻腻的桌子边上坐下来陪吃。 赵士祯亲自去领了饭,旁的人要搭把手,他还不乐意。将两份饭放在桌子上,又想起朱常溆的身份来,到底有些尴尬。“平常士兵吃的并不很好,难为殿下了。” 朱常溆摇摇头,提筷子就夹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味儿且不算坏,就是把菜给煮老了。” 众人没想到朱常溆竟然没吭一声,还能吃得下这难以下咽的饭菜,只得纷纷举筷闷头吃饭。 周遭的兵士好奇,边吃饭边不断往这边看过来。 食不言的规矩今日且算是废了。赵士祯见朱常溆有兴趣,特地拿了一个甘薯过来,还教他怎么吃。“外头的皮最好是剥了,吃了也无妨。不过营里头……总归没自家洗的干净。” 朱常溆垂眼看了看还带着一点点泥巴的甘薯皮,心中对赵士祯这话特别赞同。 赵士祯将甘薯一分为二,外头看起来已经冷了的甘薯一掰开,里头藏着的热气立刻喷涌而出。“殿下仔细烫着。”赵士祯将小的那一半递给朱常溆,往自己手里的那半个吹了吹,从边上轻轻咬了一口,入口的温度正好。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