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见了悟:“这么说,安国公也来了?” 怪道昨夜里,山脚下营寨处传来那热闹的动静。 傅银钏道:“我这儿气还没消呢,娘娘就少在臣妇面前提他,给臣妇寻不痛快了。” 她正想单独与太后说上几句话,但看太后似乎并无这意思,目光颇有嫌弃之意,深感自己送了一盒的猪肠衣是肉包子打狗了。 她轻轻哼一声,当着陛下的面儿,调门竟也不低:“哟,臣妇见娘娘今日红光满面,雨露滋润……” “够了!” 姜月见薄怒打断。 等傅银钏一听,她又恢复雍容可亲,弯腰对陛下道:“母后和安国公夫人有话要说,一会儿过来,陛下先去。” 楚翊听话地点头,转而牵了玉环的手,让她带自己过去了。 傅银钏与太后并肩而行,直至到无人处,她笑颊粲然:“臣妇只是说笑,娘娘别生气,越生气,倒显得越心虚。” 姜月见锁眉:“哀家心虚什么,哀家对那个小太医不怀好意,不止你一个人知道。” 傅银钏顺着太后的话点头:“是,当着陛下也不心虚?” 那可是才只有六岁的小孩儿,太后娘娘也不怕儿子撞破了他们的苟且眼睛长疔? 姜月见微微含笑,尽力压抑着火:“你想说什么?” 傅银钏在背后搭住了太后娘娘纸片般轻薄的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娘娘今日步态风流,如风中玫瑰,左摇右曳,完全失了平日的端庄稳重,是小太医对你操之过急了?” “你……”姜月见面皮发红,要反驳,却无力,只得咬住了嘴唇,鄙夷她说话太粗俗。 傅银钏好心好意地哄着她道:“无妨无妨,这里都是大老粗,谁能像我一样眼尖如刺,一会儿臣妇就这样揽着太后娘娘去,等落了座,就毫无破绽了。” 姜月见怕她说的都是真的,只好顺她意思照做,谁知才走没几步,她又起头:“年轻的少年郎怎样?” 姜月见暗恼,正要甩手去了,傅银钏连忙又将人哄回来,太后颊染红晕,咬牙,冷冷一哼道:“好得很,年轻力盛,用之不竭的精力,你可满意?” 傅银钏戳了一下太后的脸蛋,“跟臣妇原不相干,娘娘满意就好。” 又走了几步,见娘娘不说话,像是气着了,傅银钏幽幽道:“月见。你如今这样我便放心了,当年先帝战死的时候,我真怕你……” 走不出来。 她们虽然是女人,可谁又规定了,女人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儿,一辈子非得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姜月见对楚珩用情至深,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可人嘛,憋得太久,总要撕开一条释放的口子,不然这心里多半是会生病的。 太后娘娘顿了一下脚步,柳眉轻折:“哀家好得很,不要再提楚珩。” “好、好。”傅银钏嬉皮笑脸,全无国公夫人自矜贵重,笑得一脸荡漾不值钱,搭着娘娘香肩一路行至校场。 人声鼎沸。 入目所见,最显眼的并非是架高台之上的两方金龙御座,而是另一座八抬软椅,巨大的篷伞撑在椅背之后,如雪松般覆盖下厚重的阴翳。 阴影下端坐的男人,着一身华丽的金线山石纹紫袍,面容苍白如雪,几近病态,从袍子下露出来的双手细可见骨,远远瞧去,似乎只见衣履,不见皮肉,宛如虚浮地飘在空气里。 姜月见落座,这才抽空,对傅银钏还以颜色:“两年不见,你家国公,又妖了一点儿了。” 她见景午很少,不过没少听傅银钏暗中骂他的臭毛病。包括跟鬼一样,晴天白昼的见不得太阳,出门到哪儿都不忘顶把伞,晒一晒太阳他就灰飞烟灭了。 傅银钏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