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先时被乱民冲击,绞索已是岌岌可危,再被这头“怪兽”冲撞,怕是东城必将洞开。 “放箭!” 队主嗓音嘶哑,声音赫然变调,透出无尽的恐惧。 城头的氐兵顾不得乱民,纷纷搭弓射箭,要将推动攻城锤的晋兵射杀在当场。 可惜车前立有挡板,遇箭矢飞来,晋兵又举起木盾,连成一排长龙,护住头顶。城头飞来的箭矢如雨,却压根伤不到进攻的晋兵分毫。 终于,武车推到车门下,车上的壮汉掀开木盾,齐声大喝,身上的肌肉隆隆鼓起。 巨木被向后拉动,旋即猛击向前。 锋利的尖端撞向城门,轰地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与此同时,千名晋兵扛着攻城梯,借投石器掩护,奋勇冲向城下。 典魁和许超带头,钱实和高岵等同样不甘落后。 众人无视飞来的箭雨,争先恐后跑到城下,架起攻城梯,单手握紧长刀,奋勇向上攀去。 攻城梯上带着长钩,一旦架上城墙,长沟会立即扣死。氐兵无法推开长梯,只能用刀劈砍,要么引火点燃。 奈何前者浪费时间,后者压根不起什么作用。 这些古怪的攻城梯似涂有特殊材料,遇火竟然烧不起来,几下就能被扑灭。 “增援,求援!” 城头的氐兵慌了神,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要往其他城门求援,却见南城方向忽然升起浓烟。 原来,东城门的骚乱迅速传遍城内,更多的百姓爆发,举着刀枪棍棒冲向城门。 同时,桓容兵分几路,一路猛攻东城门,一路扑向南城门。又下令集合随军的羌、羯和秃发鲜卑,守着北城门,遇氐兵逃窜,必要当场斩杀,绝不放走一个! 至于西城门,是桓容特地留下的“生路”。 仇池地处边界,对面就是吐谷浑。 吐谷浑王的行事作风,桓容早有耳闻。跑去他的地界,不死也要脱层皮,未必比战死城下好上多少。 诸事布置妥当,桓使君安坐武车,高踞城外一座土丘,眺望城下的厮杀和滚滚升起的浓烟,表情坚毅,眼底涌现几分煞气。 “明公,如拿到杨安,当如何处置?”贾秉道。 “处置?”桓容头也没回,依旧眺望城内,硬声道,“杀之,首级送往长安。” “明公不欲将其带回幽州?” “带回去做什么?”桓容依旧没回头,只有声音飘散在风中,“事实明摆着,长安已放弃此人,整座城内的氐兵都是弃子。” 话到这里,桓容顿了顿,方才继续道:“留他在仇池,不过是为拖住我,恐怕还有削弱我手中兵力的打算。” 贾秉没有出声,静静听着桓容所言。 “此战若胜,仇池、武都都将落入我手,是归入梁州还是另设新州,建康必有一番争论。两地太守乃至新州刺使都将被各方紧盯,固然能借机结下盟友,树立的新敌同样不少。” “若是败了……”桓容合上双眼,重又睁开,“别说新得之地,怕是建康会立即向幽州伸手。” 一个两个他不怕,但是五个十个乃至几十个,招架起来必要费一番不小的力气。 王猛敢用阴损毒计,除了病体所迫,怕是早看出建康同桓氏面和心不合,如绷紧的绳子,表面看似稳固,实则轻轻用力就会断裂。 只要桓容一死,哪怕仅是垂危,梁州必乱,建康必趁机插手。几方角力,晋朝内部定然会起一阵风雨,说不定会逼得桓氏造反。 届时,长安自然能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秦氏……双方终非一个阵营。 北方未平定之前,秦氏不会主动南下,但遇晋朝内乱,却也不会出手相助。哪怕是出手,建康也未必会接受,反而会怀疑对方不安好心。 明白点说,就算是桓容,也不敢在这样的事上掉以轻心。 私人情谊是一方面,攸关性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可谓愚蠢至极。 人言曹孟德多疑,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处于和他相同的位置,凡事不谨慎,不能多在脑中绕上几圈,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情况所迫,非人力能够改变。 无论愿不愿意,桓容都已踏上乱世称雄之路,没有后退的可能。哪怕后退半步,都将粉身碎骨。 “所以,我不能败。” 桓容站起身,左手握紧剑柄,右手攥紧虎符。 “我不能败,也不会败。” 贾秉静默片刻,正身拱手:“明公英明果决,必能达成所愿!” 仇池城下喊杀震天,晋兵的攻势一波猛似一波。 杨安亲自登上城头,眼见城门摇摇欲坠,守军接连战死,怒吼一声,奋力挥起长刀,接连砍杀两名冲到近前的晋兵。 可惜,大部分氐兵已丧失斗志,哪怕杨刺使带头杀敌,勇猛无匹,终也是无力回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