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华饰,甚至脚下的绣鞋鞋尖还还沾着一块浅色的泥印,想是走过一段泥路的——多半不是权贵世家出身。这样看来,这女学生茶道功底怕是不过关的。 中年教习不觉沉吟了起来。 甄停云对于中年教习的心思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微微垂首,姿态恭谨的等着对方出题。 片刻之后,中年教习终于开了口:“这里也有茶具,你就当着我的面演示一回吧。” 甄停云脆声应下,抬步从边上的架子上取下一整套的茶具,将之放在正中的那张长案上。然后,她跪坐在长案前的垫子上,微微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段皓白凝霜的手腕,开始煮茶。 当然,眼下没有火炉,没有水,也没有茶,只面前一套茶具,而这所谓的演示茶道就很需要一点额外的想象了。 甄停云也确实是在想象,她想起在回京的路上,许多次,她和元晦同坐在车厢里,时常会煮茶为乐。 有时元晦兴致起了,也会亲自动手,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来动作,元晦在旁看着,指点一二。 …… 此时此刻,重新想起那段时日,想起自己当初做过许多次的事情,甄停云的一颗心忽然便静了下来,再无担忧。她的姿态娴雅沉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哪怕是那样繁琐复杂的过程,依旧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流畅优雅。 哪怕没有水,没有茶,可在场的人似乎也隐隐嗅到了茶香。 正站在后面旁观的周青筠和杨琼华也都跟着端正了神色,尤其是周青筠,她紧盯着甄停云,不放过对方每一个动作,眼瞳深黑,那神色既凝重且认真。 甚至,就连坐在上首的中年教习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啊。 就在这样心思各异的安静中,甄停云将水倒入杯中,再以托盘盛茶杯。只见她低垂螓首,双手举着托盘,正是敬茶的姿态。 中年教习看着面前的女学生。 她的侧脸微微低垂着,沉静而秀美,似还带着茶韵;她举着托盘的手,手指修长,洁白细嫩,就连细长的指甲都是带着淡粉色;最后则是托盘上的那个茶杯。 哪怕这茶杯是空的,可中年教习此刻竟也有干渴欲饮之意。她沉默片刻,微微颔首:“不错。”正要提笔给甄停云记分,忽而像是想起什么,莞尔一笑:“说起来,这时候倒正适合喝龙井——采制的春茶已静置数月又未经炎暑热气,正合品茗。” 这后半句话,也不知是教习无意感慨,还是有意提问。 甄停云搁下手中的托盘,正犹豫着该不该应声,忽而便想起了元晦第一次教她煮茶时,随口的感慨—— “这茶还是不够好。若是上等龙井,其香如兰似栗,极是清透。” 甄停云心念一动,便也跟着作出赞同的模样:“您说的是,若是上等龙井,其香如兰似栗,极是清透,此时饮用自是极舒畅的。” “说的不错,”中年教习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提笔计分,轻声道,“要总似你们这样的,我这儿的甲等名额怕是要不够用了。” 言下之意是她也给了甄停云一个甲。 甄停云一时心下欢喜,郑重的与中年教习行了一礼,这才恭敬退下。 然后,就轮到了杨琼华——这人比较倒霉,抽到了道难题,抽了个跪拜之礼。 据《周礼》有云:一曰稽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动、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肃拜。 总之,杨琼华答题时既要应声,也要动作,几番来回,脸色都微微有些白了。 想到是杨琼华把第二个抽题的机会让给自己,而且也是自己开了个头,杨琼华才会摇签似的摇题,结果摇出了这么个考题……甄停云都觉着有些心虚。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