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说她爹没个正经营生,她娘给人浆洗衣服赚不了许多钱,家里穷得快揭不了锅,来这之前,连肉汤都是好几个月没喝过了……转头又说她的御射都得了两个乙——这至少是练过的,穷的揭不开锅,结果还能有空、有闲、有钱来练御射?” “最可笑的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穷,结果转头就选了制香这门课——这门课有多费钱,有脑子的人只想想就能想明白吧?” “说到底,她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只想着拿我们这些比她有钱的做冤大头,做垫脚石……” 其实,钱满月到底年纪小,这些的手段也略显粗糙,又或者是她看不起自己和杜青青这样的“傻子”,说起话来也不甚用心,前言不搭后语的,根本就禁不起深究,也就是欺负杜青青单纯罢了。 甄停云原是觉着这人也就是有点儿小心思,觉着事情不大,怕惹麻烦,也就没揭穿。 没想到钱满月真真是恶毒且胆大,在她已经委婉拒绝后还敢打她的主意! 第60章 价几何 钱满月张大嘴,有心要辩又不知从何辩起,想要寻死觅活却又想起适才银簪抵在脖颈上时的冰冷刺痛。 最后,她只能伏到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可是,屋中的另外两人,甄停云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仿佛是在欣赏表演一般。就连杜青青,她不似先前那样上来安慰,反倒后退了几步,只用那怀疑以及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伏在地上痛哭的钱满月。 钱满月的额头半抵着冰冷的地面,眼泪如水似的从眼底流出,可她的心里却忽然升出无法言说的冰冷与恐惧——这样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有做过,可这样的感觉却是她此前从未有过的。 以往,她可以狡辩,可以嫁祸,可以将用言语的技巧将那些事推得一干二净。可如今,甄停云却是早早看破了她的伎俩,直言道破。 以往,她可以哭诉哀求,可以寻死觅活,或求或逼得旁人放过自己,可甄停云却比她想象的还要狠心,她不过是拿了簪子出来,甄停云就真敢抓着她的手把簪子抵到她的脖颈。 …… 钱满月往日里自觉聪明,智计百出,此时竟也是手足无措,无计可施。以至于使她回想起自己的顺风顺水的过往。 钱家那样穷,钱父重男轻女,钱母懦弱无能,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能过的。可钱满月却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的闯出一条路来——她借着钱母在隔壁林财主家做活的机会,想方设法的哄了林财主家的姑娘。那林姑娘比杜青青还蠢,拉了钱满月一起念书,说是要一起考女学,结果她自己没考上,钱满月却考上了。 可惜,林姑娘蠢,赚下大笔家财的林财主却不蠢,他为这事发了火,就连钱母的活计也丢了。钱家险些便要因此揭不开锅,一家子上下也都怨她心大作怪,还说没钱给她上女学。偏钱满月就是有法子,她拉着钱母寻死觅活的哭求,又与钱父跪求赌咒,说是以后学业有成嫁了好人家一定会帮衬家里、帮衬三个弟弟……于是,钱家这样精穷精穷的人家,最后也竟也被钱满月说动,咬牙借了银钱供她上女学。 钱满月原都想好了,等她进了女学,自有手段能结识愿意给她花钱的冤大头——反正,那些女学生有的是钱,估计也不在意给她的那点儿。从进女学起,她就绝不会再回那个泥潭似的家,她会一步步的往上爬,爬到钱家所有人都够不着的地方,嫁进好人家…… 可惜,钱满月的美梦才开了个头,恍恍惚惚间似乎就要结束了。 钱满月哭得眼睛都要干了,心中的恐惧却是越发浓厚,脑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甄停云把这事说出去,她不能被退学!她好容易才从钱家那样的泥坑里爬出来,要是现在被人赶出去,家里借来给她上女学的钱还不上了,钱父肯定会要想法子卖了她,或者把她嫁去给人做妾,她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钱满月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她甚至不敢再哭,只红着眼睛,艰难无比的膝行到甄停云的面前,哀声求道:“是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停云,求你饶了我这回吧?要打要骂,我都不会反抗的。” “你要是觉着打我脏了你的手,那我帮你打!”说着,钱满月自己就抬起手,左右开弓的在脸上打了个两个耳光。 啪啪的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