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兵赶来起,就死死端着架子,一派万事俱在胸中谋划,万事不绕余心的架势的抚顺司司丞,望着那身份神秘的黑衣客,神情怪异万分,竟隐隐透出些不安来。 就连筹谋此事的云未晏对他的反应都始料未及,目光在燕李二人之间逡巡了两道。 李揽洲顿了顿,敛去眉目之间的惊讶之色,目光在片刻的游移之后,定在了燕无恤的面上:“你也要阻我执法?” 燕无恤也望着他,笑了一笑,道:“非我愿阻李司丞。只是你要拿太初楼的人,总要过我这个统领一关,于情于理于法皆然。” 此言一出,庭中诸人又是不小的喧闹之声。其中最为惊诧者,又以太初楼诸武家为甚,连跪在地上的戚骁,也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惊讶,看向云未晏。 太初楼易主,何等大事! 庭院当中,几百道目光,其间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自不必言。 李揽洲立刻便道:“何时的事?” 云未晏先答:“就在今晨,我败于燕大侠之手,心甘情愿奉出统领之位。” “统领是武勋,需过丞相府,昭告天下,岂是你能转的?” “李司丞难道忘了,前两月朝廷才颁的‘破立令’不成?” 破立令。 李揽洲立时愣在当地。 脑海波澜惊起,紧迫回溯,忽想起正是他赴京赴任之时,司造台上卿徐盛义因修建太玄宫银两不足,觐见天子,会同丞相岳明夷,拟定了与卖官鬻爵无异的“怀恩令”,堂而皇之将尊贵的武勋售卖给天下豪富商贾。 那徐盛义之后,竟还恬不知耻,又蛊惑上听,出了“破立令”——最大限度利用白玉京“亦庙堂亦江湖”的灰色地带,驱虎吞狼,引导武家驱逐商贾,免庸人当位。 其中有一条便是:力敌统领者,可取而代之,勋、爵皆替。 包含云未晏在内的太初等六楼武冠京华、惊才绝艳的统领无不是踏着无数的武会武试,一场一场,刀血铸就,百炼而成。六个楼主一以当百,名副其实,也不会有人傻到要去挑战他们。 故而,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这是针对毫无武力可言的六个商贾统领所设的法则。旨在诱导其余六楼群雄竞逐,扫除“怀恩令”这一荒唐政令的阴霾。 今日,竟被云未晏利用它,钻了一个天大的空子。 李揽洲牙间紧咬,直压得牙槽生疼,方耐住了从喉间翻腾而上的一声冷笑。他自认自上任以来,秉公执法,奉大靖律令为尊,今日闻讯而至,也意在靖乱惩邪,却没有料到在这等关头,竟也是朝中律令,扇了他狠狠一巴掌。 更令他五内如焚的是,燕无恤作了云未晏的帮手。 若是他人,随便一个抚顺司的高手,就能试出来云未晏说的是谎言。然而云未晏不知用了什么作交换,竟请动了燕无恤。 此人有剑意护体,纳青阳子之前几十位高手修为,武力已臻化境,若论单打独斗,纵观天下,谁能破他? 竟然这局,竟给云未晏做成了死局。 抚顺司难免要汹汹而来,悻悻而反,铩羽而归。 李揽洲心中冷笑连连,面色白得发青,盯着燕无恤。对面,燕无恤也抱着手,静静望着他。 终于,他心灰大半,无奈撤军。 咬牙说出撤令,转身欲还。 行至门口,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 燕无恤已低垂双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