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贪心的。贪心会使人厌倦,就像楚寔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一样,贪婪的渔夫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她的表哥就在暗示她了么?她居然没有听明白,他是失望的吧? 水面上,一滴一滴的泪滴落下,晕出了无数的圆圈。季泠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这一天她不是早有预料么? 她早就知道的,可当它真的发生在眼前时,她却那么不舍,心痛得无以复加。 季泠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她想用这种笑容去面对楚寔,让他知道她很高兴,她只盼着他能一生顺遂如意,子孙满堂。 季泠回屋换了身衣裳。从西安过来时,她什么都没有,可住进来之后,很快衣裳、首饰就全都流水似地送了进来,最上乘的布料,最时新的款式,最好的做工。楚寔待她一直都那么好,那么好,好得让她都不舍得走了,真是太贪心了。 季泠用簪子挑了点儿胭脂,在掌心里抹匀了再拍到脸上,再抹了点儿据说如今最盛行的桃花色口脂,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她的气色终于好了起来,白里透着粉,很美。 坐在饭桌前,季泠曾想过最后给楚寔下厨做顿饭的,可又怕他今后惦记那个味道,反而不美。只可惜她制的那些卧云纸,想必早就凌乱于马蹄之下了。 季泠吸了口气,笑了笑,这样也好,不给他留下任何东西,才是对楚寔最好的回报。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楚寔依诺回了内宅用饭。季泠看见他进来,忙地站起身,指挥丫头打了水来,亲自给楚寔绞了帕子,替他细细地擦着手指。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当他用手包着她的手时,是那么温暖。季泠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和楚寔十指相扣。 “怎么了,阿泠?”楚寔笑着扣住季泠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坐下。 季泠低下头,用双手捧住楚寔的手轻声道:“表哥,你可不可以替芊眠报仇?” 楚寔愣了愣。 季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表哥,我希望天下太平,黎民百姓都能安居。”她低下头亲了亲楚寔的手背,“表哥,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嗯,我会的。”楚寔摸了摸季泠的头发,“芊眠的仇你不说,我也一定替你报。” 季泠笑了笑,然后道:“表哥,我不想再回楚府了。” 楚寔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重新娶个妻子好不好?老太太把我从小养大,我不想她骂我忘恩负义,害了她最疼爱的孙子。”季泠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许哭,可泪水就是止不住。 “你在胡说什么?”楚寔呵斥道。 “我没有胡说,表哥,你就听我这一次的吧。”季泠哭道:“我觉得好累,好辛苦,每次看到母亲和老太太,我都想逃,我都不敢看她们失望的眼神。表哥,求求你了,让我走吧,我再也熬不住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楚寔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问。 季泠看着楚寔的眼睛道:“表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对我一直都很好很好,可是你越对我好,我就越受不住。”她苦笑了一声,“这大概就是天生没福气吧。” 季泠重新捧住楚寔的手,“表哥,你原谅我好不好?就当对我最后再好一次,让我走吧。” 楚寔抬手扣住季泠的后脑勺,将她拉到自己的眼前,“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季泠摇摇头。 楚寔将额头抵在季泠的额头,与她鼻尖碰着鼻尖,“阿泠,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个妻子。” 季泠闭了闭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等着我。”楚寔低低的,充满了无奈地道。 他说等着他?尽管早就下了决心,可在听到这句话时,季泠才发现原来她心底其实是存着那么一丝侥幸的。 季泠抬起眼皮看向楚寔,亲了亲他的嘴唇,没有回答楚寔的话。 因为她想起了楚寔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说她必须得有孩子。 不是他必须有孩子,而是她必须有。因为只有有了孩子,或许她才有一丝希望能回到他身边。 可是尽管她性子懦弱,脑子也笨,善良得谁都可以欺负她,但季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再回到楚寔身边。 为了楚寔好,也为了成康好,为了他的整个家好,她都不能再回来的。世上没有完全法,鱼与熊掌也不能兼得,她一直都很明白那个道理。 晚上季泠窝在楚寔的怀里,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那么相依相偎,却又至远至疏。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