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尤其厉害,仿佛笑得站不稳身形,如果不是身后始终有死士笔直挺立,他恐怕就要笑到地上去了。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指岳欣然:“你、你、你居然也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很快,他神情平静下来,弯起一对琉璃眸子,柔声对岳欣然说:“你看,陆膺这混账,根本没什么用,还满嘴没点实话,不如跟我同去魏京,至少我生平从不说谎,小师妹?” 这一刹那,仿佛他又终于找回了弈棋者的举止。 这样一条毒蛇,居然敢厚着脸皮说自己从不说谎?! 陆膺怒从心中起,却不由朝岳欣然面上看去,差点被捅个正着。 岳欣然却神情自若:“哦?” 陆膺心中咯噔,立时道:“阿岳!彼时我想解释的!” 公子简直兴奋得不能行,啊,眼前景象简直是生平梦想之一!看着陆膺被砍!再在陆膺面前挖他的墙角!陆膺一脸吃憋!哈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比知道陆膺死了还要叫他心花怒放! 再看向岳欣然,在公子眼中,她又有了截然不同的价值,陆膺竟然真的在意这个他“死”后才嫁入陆府的女人! 岳欣然仿佛根本不在意息在对方眼中物件似的“价值”,她只冷不丁问了一个问题:“你是去岁春就知道了茶砖?” 此时此刻,公子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拥有这样叫他开心价值的珍宝,在他生平也没有几件,他一脸兴致盎然:“不错,北狄那些蛮人偶然得了一批,个个视若珍宝,虽晓得是大魏所产,却始终不知来源何处,我才命人在大魏搜查。你既然知道狄人对茶砖的依赖,便应知道这背后是怎样一盘大棋……” 想到自己筹谋的鸿图,他几乎要自我陶醉的时刻,岳欣然清冷的视线落在他的面孔上,公子一怔,在其中看到了什么隐约的意味,一时未及想得明白。 陆膺忽然长啸一声,那说不清是怎样的啸声:“陆家军何在?!” 然后是他身后,所有下属,不论在与死士奋力死战的、还是躺在血泊中挣扎着起身的……皆是齐齐昂起了头颅,嘶声大吼:“在!” 公子面色一凛,忽地明白了岳欣然提问的用意,他暴露了族中对北狄情形知晓之牌!陆膺……陆膺恐怕会猜到当年亭州径关之变,杜氏是知情的! 便在此时,纷然杂乱的足音自茶楼底下传来。 陆膺目中如有滔滔烈焰冲天而起,长刀一指:“杀!” 身中十余刀而血流不止的石头更不说话,猛然长刀一斩,竟生生为陆膺拦下了三个死士,他身旁,没有一个不浑身染血的同僚,却皆是面孔冷然地以身为盾,替陆膺拦在了身后。 陆膺刀直直向公子奔去,公子素来张狂的面孔上,第一次变色,因为陆膺的杀意,在岳欣然那一个问题之后……竟忽然这样暴烈! 简直像是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一般! 他身旁两个死士神情凝重,陆膺的身手,若是拼死一搏,没有人能保证公子的安危! 这一刹那,陆膺几乎已经不顾一切,因为他忽然就知道了岳欣然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那一夜径关冲天而起的大火,烧尽的粮草,二哥挂在城头的人头,四哥推他上马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明晃晃的蛾眉刺直直朝陆膺的眼珠而去!他脚步不停,抬臂一抵,锋利的蛾眉刺直直扎进手弩,刺穿虎口,陆膺却身形一扭,刀自腋下一刺一收,鲜血飞溅,他径直越过第一道屏障! “楼上的贼人听好了!我等是益州城都司衙门官差!尔等竟敢在官学开办之日扰乱城中秩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剑光如水银泄地,当头而下,光明堂皇,简直叫人想像不到,这条毒蛇身边竟还有这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