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永远回不来。 这样的情形下,谁会不怀疑宋远恒? 可是,现在宋远恒清清楚楚地将这质疑摊开在了韩铮面前,竟叫一贯直来直去的韩铮都没了话语。 宋远恒却低沉道:“北狄人手握陛下,必是要图谋好处的。我若表现出对陛下安危的急切,北狄必会坐地起价……于陛下安全更为不利。” 那价格可能会高昂到整个大魏都无法承受的地步,甚至将整个亭州的战局全部拖入无法想像的深渊。 韩铮一震,如果宋远恒一直表现得像先前那样无所作为、不为景耀帝安危所动,叫北狄以为宋远恒不在意景耀帝的生死、甚至宋远恒是期盼景耀帝之死的,才能使景耀帝在北狄人心中的价值降低,开出一个能接受的价码来。 这就是身为一军统帅的宋远恒,在想了很久很久,无数次想像陆平会做出的决定之后,做出的选择。 但是,这样的选择……会叫多少人误以为真? 至少,他韩铮当了真。 若是陛下真的回来了,也信以为真了呢?眼前这位安国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就算陛下理解了安国公的苦心,不曾追究,但这一生,安国公也许都永远洗不掉身上“贪生怕死、不忠君王”的污名,对于一个臣子而言,臣节有亏,这几乎意味着仕途的断绝。 韩铮盯着眼前的宋远恒,似乎想透过那张面孔看到那颗跳动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宋远恒所说是真的吗?他真的是为了救陛下……?还是眼前这番说辞不过花言巧语欺骗自己? 韩铮深吸一口气,他竟辨不出其中真假:“宋大人,你因何要告诉我这些。” 宋远恒沉默之后才缓缓道:“亭州城中,可用之军其实不多,营救陛下,其间不知还有多少波折,你我之间,不能生出龃龉。” 这一刹那,韩铮告诉自己,好,自己就信这一次,他盯着宋远恒道:“宋大人,若你所作所为,真是为了营救陛下,我韩铮刀山火海任你差遣!可若是我发现你巧言令色欺骗于我,休怪我手中长刀无情!” 长刀刷然出鞘,直直钉在宋远恒身前桌案上。 宋远恒却反而笑了:“如此,还请韩将军好生休息吧,若我所料不错,我沉默三日,北狄明日便会开出价码了。” 踏出韩铮帐篷的时候,宋远恒竟呆呆看了看天际,他竟有些庆幸,韩铮没有追问,若是懿旨进得来……真有旨意,他宋远恒又会如何选择呢? 次日天光泛白之时,亭州城头一派平静,丝毫没有因为三日之期到来的任何不同。 北狄二王子拖勿亚远眺亭州城头之后,忍不住恨恨一捶毡帐道:“这姓宋的,看起来当真是不在意这皇帝死活了!呸!他们大魏嘴上什么孝悌信义,皆是言而无信的骗子!” 四王子忽楚一脸忧心忡忡:“三哥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父汗,这该不会有什么……” 二王子拖勿亚却是掸了掸靴头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三弟带了四万铁骑,那阿孛都日才多少人马,放心吧,大祭司都说了此行北星腾空,大漠有主当兴,必是吉兆!三弟大抵是跑远了些,这两日定会归来的。” 然后他“啧”了一声:“三弟耽误了这么些时日,那大魏皇帝不在手中,心中终归是不踏实,真是麻烦。” 四王子试探着问道:“那,便再给亭州城宽限二日,待三哥带着那大魏皇帝到了再说?” 二王子甩手中马鞭想再说些什么,那坐在中央的老人,辫子已经近乎全白,却缓缓睁开了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不论是二王子,还是四王子,周遭一众大将俱是起身抚胸,大气也不敢再出。 这位北狄可汗看着帐外的渐渐升腾起来的朝霞,一字一句道:“去,告诉那姓宋的。用亭州城来换大魏皇帝,若他不肯,就把那假皇帝斩给他看。” 所有人俱是身体一震,再看向老迈的可汗,心中充满了敬畏:“是,可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