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劳你费心费力,只是我也没想到竟然又跑出一个乌山公来,幸而有马帮众人相助,总算有惊无险。” 薛放听她一句一句说完,正惹动心事:“那你知不知道,除了黎渊,乌山公外,还有没有别人了。” 杨仪觉着他问的语气有点怪,但话是没有错:“我实不知。” “那杨先生,”薛放斜睨她:“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仇家,又或者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要人’,才叫这些平时一个都难请的人物前赴后继地来对付你?这你总该知道吧,你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杨仪突然听出他的口吻有点……跟先前不一样,他好像真的动怒了。 她怔怔地望着薛放。 思来想去,杨仪道:“我知道不该麻烦旅帅,我……” “不该麻烦你也麻烦了!”薛放没等她说完,可旋即又低声道:“不对,你倒是未必肯拿烦别人,只是我自己上赶着,替人白操心。” 杨仪觉着他的话有点伤人:“旅帅这是何意?是、真心嫌我,还是……你知道我有时候不很聪明,要旅帅真嫌我……” 薛放没出声,只是瞪着她,眼里透出怒色。 杨仪忙住口,她知道自己又惹到他了。 杯子里的茶半温了,薛放仰头喝光,转身走到桌旁。 将茶杯顿在桌上,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我离开云阳之前,去见了俞星臣。” 一旦提到俞星臣,总叫杨仪禁不住地心颤,她怀疑这个名字是不是成了她的心疾,迟早晚会害死她。 “是么……”她不晓得薛放为何提这个,但知道很重要。 薛放抬手抓了一下发顶,好似不知怎么开口。 但终于他道:“他的嘴倒是很紧,不过他身边那侍卫还算好对付。” 杨仪似懂非懂:“然后呢?” 薛放拧眉看着桌上的茶壶茶盅,这是一套细白瓷茶器,看着价格不菲,杯子跟壶身上都描绘着精致的图案,那是两头棕色的梅花鹿,正自追逐嬉戏,栩栩如生。 他的耳畔又响起灵枢的的话:“杨先生是一位‘要人’的……身边人。” 什么叫身边人。 往好里想,是身旁很亲近的,但多半身份不高,类似伺候的心腹奴仆之类。 但是薛放知道这三个字的意义绝不是如此简单。 时下这个称呼,充满了暧昧,用在女人身上,指的必是近身侍妾之类。 用在男人身上,就更加不可言说了。 薛放又不是生长在不知世事的深宅大院,他见多了那些光怪陆离,更听说了无数。 比如之前在春城,有个出名的唱花旦的戏子,时常地进出某大人的宅邸,背后便有人嚼舌:那是某某大人的得意心头好,不可缺少的“身边人”。 所以薛放刚才看到杨仪向自己捧茶,心里才不由地一刺。 他禁不住会想,她先前是不是也如现在这般伺候过那位“要人”。 当时在驿馆,他本来可以继续追问,可一来他着急去找回杨仪,二来……一听到灵枢是这个口吻,他就果断没再问下去。 因为他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杨仪的龃龉之事。 他原先丝毫没把杨仪往那种身份上去想,虽然她确实生得极好,身段又过于纤袅单柔,虽然她有时候言语温和,形容可喜,虽然她、无可否认的过于女气…… 但薛放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他知道杨仪能耐,也敬重她的人品,但凡有丝毫邪念便是亵渎。 故而那天晚上做了春梦,他才那样惊慌失措,一来是讨厌自己是否疯了,二来……实在不该那样“梦”她。 没想到灵枢直接一句“身边人”,就好像把蒙在他眼前的东西一把撕开。 薛放在找来的路上不禁想,怪不得杨仪从不提过去,怪不得她宁肯冒险也要跑到羁縻州,这一切大概都是她在逃避。 她毕竟不应该是那样的身份,不顾一切逃离才是人之常情。 但他心里总是禁不住……很怪,别扭,甚至有点难受。 他不愿意去想杨仪以前到底遭遇了什么,可偶尔……那思绪就也跟发了疯撒野了似的开始放肆。 厅内安静。 杨仪还在等待那个答案。 起初杨仪有点提心吊胆,怕俞星臣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是……很快,杨仪突然想:事到如今,又为何要怕。 想说就说罢,若俞星臣先揭破她的秘密,那她就不用再费心思量了。 决定权将交给薛十七郎,随便他如何,她都接受。 薛放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终于转过身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