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甬道用青砖整齐铺就,连原本透风的窗户都重新糊了桑皮纸,整个小院都迸发出生机。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呼呼喝喝的响声。 杨佑持见薛放正扶杨仪,自己便探头看了眼,竟见一个半大少年,正在那里扎马步,打拳,倒也算是虎虎生风。 只是那少年看着瞳仁发蓝,不像是中原人。 杨佑持乃第一次来,自不认得这就是隔壁的晓风。 晓风却瞧见了门口的薛放,当下叫道:“付叔,十七哥哥来了……还有杨姐姐!” 他快步跑出来,激动不已,杨仪忙问:“你母亲呢?” 晓风道:“在家里,姐姐找她有事?” 杨仪笑道:“我又要为难她了,劳烦她找一套能穿的衣裳。给我的丫头换一换。” 晓风忙道:“我这就去说!”撒腿跑了。 院中,付逍已经出了堂屋,正站在门口往外看。 杨佑持知道他就是当年拳打监军的老都尉,果真自有虎威,竟不敢造次,只跟在薛放身后。 薛放却道:“付老头,你的脸色好的多了!这两天可按时吃药了?” 付逍哼道:“你这浑小子,刚见面就损人,哪里有一碰面就叫人吃药的!” 薛放道:“那是你的救命药。你不吃是你自己想不开,我只是怕糟蹋了开药人的一片心。” 付逍听他信口胡说,又打量他的脸色,忽然感觉今日的薛十七郎跟先前不太一样了。 此时杨仪走了进来,惊讶地打量院中情形,付逍见她只穿着短到腰的对襟衫子,没穿外褂,便知必定有事:“你们打哪里来?” 杨仪正行了礼,薛放道:“刚才去了一趟码头。” 付逍脸色微变:“是那个大通码头?” 薛放惊讶:“你也知道?” “哼,这儿谁不知道,”付逍冷冷地:“顾家的那个小霸王在那条河上不知道造了多少孽,顾家竟都能给他平下去……” 西外城这里都是些平民百姓,干苦力的当然最多,也有不少在码头上讨生活的。 关于顾瑞湖的事情,付逍知道的比薛放多。 杨仪请了付逍进内,给他诊脉,又问他吃药的情形,有无戒酒。付逍叹道:“隔壁那小子每天跟盯犯人一样盯着我,我敢缺一口药?他们简直把我当药罐子看待。” 杨仪抿嘴:“老先生的情形略有好转,只是不可大意,这毕竟是要长期调养的。” 岳屏娘找了几件自己的、没很穿的衣裳暂且给小甘换上了。 看到小甘头发还是湿的,岳屏娘二话不说,冲回家去烧水煮姜汤,又兑了点儿糖,赶紧捧过来给小甘喝。 小甘喝了滚热而甜的姜糖水,整个人身心熨帖,额头出了汗。 杨仪连连道谢。 岳屏娘道:“大小姐竟谢我做什么?前日你们二爷叫管事送来的十两银子,付大哥只都给了我叫我收着,让我抓药日常开销之类……” 她的眼圈蓦地红了,掀起腰间的围裙擦泪:“我心里惭愧,知道是大小姐的心意,见我们穷困的那样……只是那么多银子怎么敢收,我去拿来……” 薛放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吃惊地看着杨仪。 杨佑持总算找到了一件自己熟悉的,毕竟这是杨仪交代他做的,见薛放讶异,他便道:“那会儿大妹妹叫我去找十七,我心想他忙得很,反正找来又不麻烦。” 杨仪上次来,不管是付逍还是岳屏娘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付逍又把自己仅存的一点钱都给了萧太康买银纸……老的老少的少,屏娘又是女子,他们将何以为继? 杨仪早拦住屏娘:“上次借我的鞋袜我还留着,今日又来烦扰,以后兴许也会常来往,娘子又何必说些见外这话。那银子你只管留着,我想,若用不了……我看娘子是个利落能干的人,也许可以做点买卖之类,也是好的。” 岳屏娘满目感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