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扭头,笑问:“你是个仵作,整天跟死人打交道,怎么也说这话?” 牛仵作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大人你知道海州现在多少人求神问卦?这是一个有名的和尚说的。还说让大家多准备点祭品祭祀那食人怪,他自然就不来伤人了。” “哪里来的什么和尚……”陈献撇嘴,目光所及,见宁振也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宁旅帅也有不同看法?” 只听宁振冷笑:“既然伤人,就是邪祟,既然是邪祟,为什么要笼络它?趁早除了才是正经。就如同那些神话故事里的,倘若它觉着祭品不够,要献什么童男童女给他吃呢?难道也答应?”’ 牛仵作笑道:“我自己当然不信,只是有不少人相信罢了,还有人家请了跳大神的驱邪呢,唉……我可没有那个闲钱去送什么祭品跳什么大神,有那些钱……我自己买点儿酒菜吃吃岂不好?” 他说了这句,伸了个懒腰:“两位大人,你们还不累?我可受不了了,我得去歇着……另外,既然巡检司的大人们到了,我是不是能回海宁府了?宁大人,明儿劳烦帮我问问巫知县。” 眼见牛仵作去了,宁帅便对陈献道:“确实的时候不早,客房都已经准备妥当,陈大人还是吃了晚饭及早安歇吧,明儿再查也是一样的。” 两人往回走,却见前方有人提着灯笼徐徐而来,宁振一看,忙拦住陈献想要避让。 陈献眼尖,瞧见那是几个女子。 其中一个身形曼妙的也看见了他们,便慢慢停下了,娇声道:“是宁二哥哥?” 宁振低头:“巫小姐。” 原来对方是巫知县的女儿,巫捣衣。 陈献瞥了几眼,见这女孩子身形娇小,容貌秀美,颇为可观。 十九郎于男女之事上是个最精明的,看看宁振,又看看巫小姐,哈哈一笑:“宁帅,我确实累了,先去吃点东西,告辞。” 夜深了,整个海州城,如同被海浪环抱的孤岛,安静而死寂地浮在水面上。 忽然,一点幽光在黑夜里闪烁,那团光芒鬼魅般浮动着,来到一处院落。 很快……窗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声音道:“事到如今,谨慎起见,也该停手了。” 另个声音沉沉地说道:“本来可以……但现在……巡检使死在了沁州,那势必会……不行……现在还不够……”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弄巧成拙呢?” 之前那个声音提高了几分:“为了海州!为了……一定得这样,一定要做下去!” 后者不言语,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献晚上草草吃了点东西,洗了手脸泡了脚后,上榻歇息。 不知睡了多久,他仿佛听见一声似是狼嚎般的深沉长叫…… “嗷……嗷……” 像是被波浪推着,一层一层澎湃而来!渗入人的梦境。 陈献起初确实以为是做梦,眼珠动了动,猛地翻身坐起! 狼嚎? 这里是海州,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临近海上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狼! 正在惊疑不定,却听到外头脚步声响。 陈献翻身跃下,听见有人拍打自己的房门:“陈大人,大事不好了,又有人被食人怪咬杀了!” 这一夜,无法入眠的不止是海州县衙的人。 沁州。 自从送走了陈献众人,沁州巡检司林旅帅,忧心忡忡地跟贾知县返回县衙。 那具被烧焦了的“尸首”还放在县衙的验房里,两个人驻足看了会儿,各自摇头叹息。 终于,林旅帅道:“虽说陈献已经走了,但这件事可没完。现在他们是没空处置,等海州的事情缓过来,或者不必他们,朝廷自然不会放过你我。毕竟一个巡检使在我们的地头不明不白地死了,可非小事。” 贾知县道:“顶多也只是我们看护不周罢了,又不是我们弄死的。” 林旅帅哼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位俞巡检的来历?他的家里代代都有一品大员,如今他的伯父正经是户部尚书,家里的叔伯兄弟们,哪个不是要人?他死在这里,咱们这儿不掉几个脑袋,怎么对得起这般显赫的身份?” 贾知县有点怂了,畏畏缩缩道:“这、这还讲究以命抵命?该不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