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凤河的知县倒还没睡,得知消息,张皇失措地跑来。 起初以为是士兵们误报,毕竟据他所知,杨仪是在武威的,怎么会突然跑到他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刻杨仪一行已经到了县衙外,初十四亲自把杨仪扶了下地,夏绮笑道:“是不是腿麻了?冬天骑马是不好受的。” 杨仪确实觉着身上僵硬,靠在夏绮身上不能动。 却对初十四道:“快看看车内的孩子们如何。” 初十四走过去,打开车门,突然愣住。然后嗤地笑了。 杨仪不知如何,被夏绮扶着走过来,向内看的时候,却见那些孩子们横七竖八,都已经睡着了,一张张小脸虽然脏脏的,睡容却都极恬静。 那些妇人们也纷纷围过来,看到自家孩子睡得无邪,只觉着一路辛劳寒困,都且不算什么了。 “永安侯!”望凤河的谢知县赶到,惶恐行礼:“不知、不知永安侯大驾光临……” 杨仪道:“知县大人莫要多礼,这里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萧县的百姓,本要去威远,天黑不便,在你这里歇息一宿,能不能请代为安排住处,饭食等?感激不尽。” 谢知县的嘴唇哆嗦:“这这当然可以,只是……”他欲言又止,咬牙道:“是是是,都包在下官身上。” 此时杨仪发现,他脚上一双靴子,沾泥带灰,边儿上仿佛还裂了口子。 细看他身上,并没有翻毛衣裳,只一件官袍,底下可能套着什么,但并不多,透出几分孤寒。 谢知县却又笑道:“永安侯初来,就先歇在下官的县衙里,虽是寒微,至少还能遮风挡雨。” 杨仪若有所思地:“不必管我,且先安排百姓,他们走了半夜的路,已经乏累不堪了。” 谢知县连连点头,竟没有叫主簿等,自己跑到跟前询问一名老者,大概是问多少人,男女人等。 然后他很快就吩咐身边的衙役,道:“分二十人,去驿馆里住,叫他们烧汤烧水,再分三十,安排到张员外家里,拜托他好生看顾。” 又叫了两个人来,道:“本县孙员外,钱员外,王先生,陈大夫,苏老先生,赵主簿家里,各自领五个人去,叫他们照看……不对,赵主簿家里才生了孩子,他家不要去了。” 竭力又想了会儿,回头对身后跟着的小厮:“其他的人就都安排在县衙。” 瞅见杨仪没有进内,他便在小厮耳畔低低地说了两句。 小厮赶紧入内去了。 初十四走过来对杨仪道:“这个地方太过穷困,暂时住一夜,明日再说吧。” 杨仪进了县衙,正向内,一个妇人鸡飞狗跳地迎了出来,嘴里念叨:“要是骗老娘高兴,看我不揪下他的耳朵!” 杨仪正不知是谁,一个跟着她的县衙侍从道:“回大人,这是我们知县夫人。” 杨仪大为意外,见这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棉袄,下方裙子,看得出都是旧的。 她远远地望着杨仪,惊喜交加,双手往大腿上一拍:“真的是永安侯?哎哟!我还以为是唬我的呢!” 这妇人的声音极高,一阵风似的卷到杨仪身边,又赶紧跪地磕头。 杨仪不明所以,忙要搀扶,斧头抢先一步上前扶住。 谢知县的夫人喜不自禁,赶紧将他们接了入内,迎到内室,屋内还算暖和,只是……不像客房。 知县夫人笑道:“请您稍等一会儿,我立刻换一床没用过的干净被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