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微微闭上眼睛,没有答话。 就在俞星臣也走过来的时候,杨仪才终于道:“这两天黎渊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她的声音极低,俞星臣微微握拳:“是。” 杨仪道:“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她蓦地想起夏绮之前的解释,有点嘲讽地:“是为了我好?” 俞星臣听了出来,垂眸:“是我的主意,黎渊本来想跟你说。” 杨仪笑了笑。 俞星臣知道她的脾气,心想她只怕又会发怒,毕竟涉及薛放……便似是她的软肋。 不料杨仪抬眸看看他,又看看戚峰,最后目光落在满脸是泪的斧头身上。 她唤道:“斧头你过来。” 斧头一边哭一边走到她身旁,委屈无法:“仪姑娘……” 杨仪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柔声道:“浑小子,你哭什么,你十七爷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叫他看见你这样儿,非得揍你不可。” 斧头呆呆地望着她,虽然不想在她跟前流泪,那泪水却如南丹溪河的水一样,奔涌的无法止息。 杨仪又道:“放心吧,他应承过我,会好好回来的,你不许哭了,不然我不高兴。” 斧头反应过来,咬着牙,用力吸吸鼻子,抬起袖子擦眼睛。 杨仪又看向俞星臣跟戚峰,最终对戚峰道:“你从南边儿就跟着他,难道不知他的脾气?他岂是那种不堪一击的人?要做的事还没做完,他绝不会撒下手!” 戚峰虽然不信薛放轻易会死,但心里惶惶然的发冷。 听了杨仪这虽然不高却斩钉截铁的两句,他的鼻子一酸,却笑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我嘴笨说不出来罢了。” 杨仪淡淡道:“那就好,他去干他该干的事,咱们在这里干咱们该干的,知道了吗?” 戚峰用力点头:“明白!”望着杨仪,他本来还想说句什么,但还是转身:“我去巡营了。” 杨仪看他去了,也要回房,脚步一动,几乎栽倒。 小连跟斧头急忙扶住,杨仪自嘲般笑笑:“只不过是出来了这小半天,竟又乏得很。” 方才小连见斧头哭的那样,自己也好像跳进了冰川里,更不知杨仪心里的滋味,此刻见她这样,小连眼中的泪几乎都忍不住了,可又不知从何安慰。 俞星臣在后,身不由己地跟着向内,走到一半儿,目送杨仪被扶着进了院子才停下来。 他最担心的——是杨仪得知消息后无法承受,但如今她知道后这般平静而坚决的,却反而更让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恐惧感。 这日晚间,黎渊不曾回来,倒是跟他的人回来了,说法跟斧头如出一辙。 黎渊追着胥烈,往北原方向去了。 俞星臣看着手中那封调命书——是想让穆不弃往夏州冻土的。 几次想要叫人来取去传达,想到白日杨仪那不由分说的话,几次又咽下。 他心里也还存着一个念想,也许……是在等待一个奇迹! 复一日,定北城中的军民并不晓得上面的风起云涌,他们只觉着日月如新,日子也有了奔头。 回元汤,让所有人的元气复苏,战事的连胜,更让大家伙儿扬眉吐气。 又有医官们每日的义诊为众人看病,且最近永安侯又命人传达,让大家多吃些菜蔬、饮茶——茶没有,也可以泡些晒干的蒲公英之类、以及发些豆芽菜种种。 甚至有人专门教导如何把豆子泡发成芽菜来吃。 原本豆子在北境,只限于做豆腐或者磨成豆浆,是一种不太好料理的东西,如今有了新的用途,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果真如俞星臣所料,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简直供不应求。 民生安乐,有条不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