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背身下炕,冷冷披上斗篷往外走,她真真儿是个有骨气的,一句假意挽留的话都不肯说,允颀心头直搓火,颔首收紧领口踹门而出。 门外一帮丫鬟嬷嬷见他怒气冲冲地出来,都唬了一大跳,屏住气儿蹲下身请安,诚亲王略顿下步子,寒声撂下句,“伺候福晋洗漱。”言罢,头也不回地往书房的方向里去了。 茯苓忙奔进殿里,见她主子浑身血迹斑斑地窝在被垛儿里耸肩,瞧是她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更加委屈地像个孩子。 “姑娘......”她眼眶子也跟着发酸,走近上上下下检查她,不见她像是受伤的样子,松口气儿陪着一起掉泪,“奴才知道您心里头苦闷,可您不看开了又能怎么着呢,出门前太太还一再地交代奴才要时刻提防着您闹性子,回头知道您这般不如意,怎么能心安呢......” 提起家里人,湛湛忽而一惊,渐缓下情绪,俗话说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她就是再抗拒,不能抛开马佳氏的一族的枯荣不理会,诚亲王图的是利,专门设了局子来诓她,她陷进去没法儿挣出来了,她大伯那头又悬得慌,总得为家里人谋个前景出路。 正混沌想着,桂荣带着几个丫鬟来为她洗漱,一进门见大红鸳鸯番莲帐子下杵着一泪人儿,回想起方才他们家王爷火冒三丈的势头,各自在心里打开了算盘,面上却是一言都不敢发,把人从炕上请到后殿。 桂荣落后,等殿里没人了,方从被褥里翻找出预先铺陈的喜帕,一团雪似的,掩映着一朵红梅,按住胸口大大松口气儿,念了句:“菩萨保佑!” 王府里的丫鬟都被调/教的极其有规矩,湛湛躺在浴盆里,热气蒸腾,浸得脑子发胀,抹胰子的,盥水的,揉头捏脸的,轮番上来伺候,想起方才跟他温度相接的触感,硬生生打个了寒噤,见她一抖身,淋水的丫鬟秋颜一惊,忙停下手中的瓷匜,蹲身赔个罪问:“可是水太凉了?奴才再烧水去。” 见她诚惶诚恐,态度很拘谨的样子,湛湛微微摇了摇头,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当的差?” 秋颜一愣,福下身刚准备回话,桂荣从门外进来,含笑欠个身问:“福晋可洗好了,这头缺什么?奴才使唤人给您补上。” 听她说没有,人还立在原地不动,湛湛琢磨她是有话要私下里跟她说,于是便留下茯苓,借口屏退了余下的所有人。 等人都走干净,桂荣上前替她浇洗头发,接着方才她提的那茬儿说:“福晋当真是个明眼儿人,想必您也瞧出来了,殿里伺候得这几人儿都跟王府外生着呐,不瞒您说,您跟王爷大婚头半个月,宫里往府上添补了一波人手,这帮小蹄子,可跟咱们王府里的家生子不一样,是上年内务府选秀挑出来的顶尖儿,心气儿可野着呢,面儿上瞧着和和顺顺的,心眼儿可不如咱们府上下五旗的丫头们实诚,福晋好歹手头有个约摸,可甭纵着谁愈发没边儿了。” 经她这么一提点,湛湛逐渐呷出味儿来,虽说内务府选秀选的是宫女官人,不过有资格参选的也都是包衣上三旗旗下的秀女,包衣籍名义上是皇家的旗奴,口头上说起来低贱,底子里却是皇室的亲信,咫尺天颜,得皇权倚重,当中不乏立功抬了籍,一朝更换门庭的簪缨世族。 即是宫里的安排,背后的举动就十分耐人寻味了,见她歪头靠在盆沿儿上一脸沉思相儿,桂荣索性把话挑明,琢磨了下说:“奴才知道福晋是聪明人,眼下宫里两位老主子正渴盼着咱们王府里添喜呢,您这个当口儿上跟王爷闹别扭,最容易教人给钻了漏子,这口风要透进宫里,您往后也难做人不是?” 湛湛脸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卸下肩,手指刚好能触到金丝楠木的地砖上,“嬷嬷肯指点我这些,真教我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好,实不相瞒,我跟王爷这回的梁子算是结大了。”说着怏怏叹一口气,“书房里现如今是谁在伺候着,您再安排几个得心应手的添补过去,王爷政务上忙,教她们也替王爷分担些心神儿。” 桂荣听得云里雾里,跟茯苓面面相觑,不明白俩人怎么刚贴到脸儿就闹裂了,往后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