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形如雕像。楚铮觉得诧异,上前询问,张长安笑了笑,将桌上的一份调令递给对方。 楚铮阅罢调令,脸色数变,有惊有喜,“朝廷要调你去西域?甚好甚好,你终于可以离开草原去大展拳脚!不过,怎么是青衣衙门的调令?你一介五品文官......青衣衙门调你去西域作甚?” 张长安抬头看了楚铮一眼,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浓烈、明显的情绪,“传令者还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陛下口谕?!”楚铮激动不已,“是什么?能不能说?” 张长安看着门外的夕阳余晖,徐徐道:“陛下说,若是悟透俗尘,堪破功名,成了得道大修,那便娶妻生子,平淡此生;若是胸中尚有热血未冷,万里之外,有处九死一生的凶险之地,需要人去,有群为国奋躯的敢战之士,需要人救。” 楚铮怔了怔,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对好友的担心。 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口谕,自然是一件喜事,证明张长安在陛下眼中,这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 天下俊才多如过江之鲫,论才能心性修为,未尝没有如张长安者,但有几人能有那份幸运,可以入得陛下法眼? 然而,陛下的口谕中又说得很清楚,此行去的是西域凶险之地,面对的也是凶险之事,如今西域本就云波诡谲,大唐、黑汗国、大食三方势力,在明处暗处多有争斗,青衣衙门、全真观、无空释门的修士,几乎每日都有人死。 眼下大战一触即发,可想而知这些本就凶险的细作、暗桩、军情之争,会变得多么可怕,这个时候领青衣衙门的差事,又是去面对危险中的危险,“九死一生”的说法是半分也不虚。 楚铮犹豫半响,终究还是劝说道:“虽说在沙场建功立业是大丈夫本色,但这这回......” 他本想劝张长安,话说到这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张长安站起身,来到门口,沐浴着夕阳金辉,忽然道:“你说,我胸中的那份热血,是冷了,还是没冷?” 如果是此次见面之前,以楚铮对张长安的了解,自然会回答我辈热血从未冷却,他也相信张长安的热血不会冷。 但是这回见面后,张长安处处淡然,充满堪破功名的超脱气质,跟在山野中隐居得道大修如出一辙,楚铮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张长安已经是荣辱不惊。 荣辱不惊是一种境界,很多人求之不得。 但这往往也意味着,热血冷了。 就在楚铮寻思的时候,张长安忽然眉眼一沉,陡然间,衣袍鼓荡,修为之气如潮而起,一道气柱从他头顶直上半空,在楚铮眼中,竟然比夕阳还要夺目。 “这,这是阳神真人境!你已经到了阳神真人境?!”楚铮满面骇然,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征战沙场,纵横新罗,得到诸多历练与机遇,这才将修为提升到阴神真人经大圆满,而张长安困局草原一隅,数年动弹不得,一身抱负无法施展,理应情致郁结才是,修为不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就到了阳神真人境? 张长安转身看向楚铮,眉宇宣扬,气势雄浑,比在河西战吐蕃、在怀戎破契丹时,还要意气风发十倍,“西域之地,我去定了!” 楚铮猛然醒悟过来。 眼前的好友,从未变过。 淡然平和,不是热血已冷,只是锋芒内敛。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顿境遇,无论被迫做出怎样的心理调整,对眼前的好友而言,这些都只是一个跟锤炼钢铁类似的过程。只要有机会拨云见日,他这柄宝剑就会再度光芒四射。 宝剑锋从磨砺出。 寻常利剑,久不出鞘,会锈蚀断折。 但眼前的好友不会。 他这柄宝剑只会更加锋芒锐利。 因为他是张长安。 意识到这一点,楚铮高兴至极,差些像孩子一样跳起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