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张鹤龄的供词,杨瓒再不插手,全部交由锦衣卫和东厂查办处置。 回到皇城,恰遇北镇抚司快马。得知是牟斌有命,顾卿只得同杨瓒分开,掉头赶往诏狱。 “我无事,千户自去便是。” 杨瓒笑笑,婉拒顾卿留下两名力士的提议。打算到北城寻官牙,看看可有合适的宅院。 新制的官服和牙牌早已送到侯府。一同送来的,还有天子的赏赐,足够杨瓒再置办一栋三进官宅。 知晓顾卿好意,杨瓒仍无心在伯府多留。 遭逢一场大火,经历生死离别,杨瓒的心态发生不小变化。是好是坏,一时之间,他自己也难说清。 马车行进北城,沿途可见官宦勋贵和豪商搭起的木棚。只是三三两两,颇为稀落,不似之前一间挨着一间,几乎占去整条长街。 候在木棚前的多是乞丐老人,壮年男丁和妇人多领了朝廷的赈济,早早返回西城。或重建房屋,或挑起担子重拾买卖。 救济只在一时,靠人不如靠己。 再艰难,日子总要过下去。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顺天府衙役依旧日夜巡查。 大火之后,西城出现短暂的混乱。有无赖青皮趁火打劫,抢夺百姓财物,调戏无家可归的妇人。 官兵和衙役抓到,必先狠揍一顿,敲掉几颗门牙。 牢房里住不下,直接五花大绑,捆在没有倒塌的梁柱上。有西城百姓经过,认出来,轻者骂上几句,啐上一口。重者直接拳脚相加,不被打个半死算是运气,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官兵和衙役忙着巡逻,抓捕纵火的疑犯,缉拿“鞑靼奸细”,哪有时间理会这些青皮无赖的惨叫。 罪不至此? 不体他人疾苦,趁乱生事,辱人妻女,良心都被狗吃了!全是报应! 能保住一条性命,没有断手断脚,合该感谢老天。 马车一路前行,木质的车轱辘滚过水洼,压过地面,留下两条清晰的车辙。 随着车厢细微的颠簸晃动,杨瓒有些昏昏欲睡。 眼睛刚刚合拢,马车忽然停住了。 惯性作用下,杨瓒没坐稳,后脑直接撞在车壁,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 揉着脑后,杨瓒推开车门,发现前方有两、三个勋贵子弟纵马驰过,停在一间银楼前,拦住一辆女眷的马车。 十余名家人前呼后拥,截断前后道路。 两个戴着纱帽的女子被丫头婆子护在身后,不敢动,也不敢轻易出声,只能瑟瑟发抖。 车厢上并无显眼标志。 拉车的是骡不是马,车窗罩着蓝纱,车前无门,只有蓝色布帘垂下。杨瓒有七成断定,这些女子不是官眷,最大可能是出身商家。 “杨老爷,那几个拦车的,应该是庆云侯府的人。” 车夫出身边军,同鞑子对战,少了半面手掌。 顾家起复,作为“家丁”一同回京。其后随顾卿入北镇抚司,和酒楼的伙计、城内的官牙一样,都成了锦衣卫的探子。 “庆云侯府?” 杨瓒微讶。 刚听过对方的大名,回头就在城内遇上,未免太巧了些。 “为首几人你可认得?” “回杨老爷,束玉带的是庆云侯嫡子,名唤周瑛。”车夫仔细瞅了两眼,继续道,“另两个八成是依附侯府的族人,瞧着有些面生。” “周瑛?” “这位侯世子可不一般。”车夫呲牙笑道,“早年间,还领着家人和寿宁侯打过群架。” 侯府世子和另一位侯爵打架,还是群殴? 杨瓒无语。 如果两府关系是这样,张鹤龄的供词是否要打个折扣?还是说,所谓的交恶都是做给天子看的? 摇摇头,以寿宁侯的脑袋和脾气,八成做不到。 “杨老爷别不信。”马夫笑道,“小的亲眼见着的就有三次。最严重的一回,周世子被打断了鼻梁,寿宁侯伤了胳膊,建昌侯也是两眼乌青,动静大到惊动宫里。当时指挥使被先帝叫去,连着一个月,脸都是黑的。” “事情最后如何处理?” “还能如何?太皇太后护着自家人,皇后娘娘也护着兄弟,最后只能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 杨瓒点点头,想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