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活一家人。” “后来做得好点,就帮忙带小孩。在香港这个雇主家呆了四年,后来才去的马来西亚。” “秀妹和她哥哥呢?” “那时候搞运动,搞得人心惶惶,秀妹便和我一起跑到香港,她那时太小,都没有家庭愿意收她做女工,只能在同乡的餐馆里做工。当时我最期盼的就是有假休,可以出门,同她在餐馆后面的巷道里帮她洗洗碗、聊聊天。” “那个哥哥呢?” 卢奶奶沉默片刻,枯槁的眼神里有无尽的哀伤:“死了。”司芃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他死时,我刚过十六岁生日。一下子便知道什么叫人生无常。” 司芃转开话题:“你和秀妹,怎么会一起去马来西亚?” “因为马来西亚郭家和她家的长辈,是世交,打听到她家就剩她一人流落在香港,专程去找。秀妹觉得去南洋,人生地不熟,她当我是姐姐嘛,想要我陪她,郭家便把我也一起带过去。” “你过去后还是做工人,那秀妹呢?” “郭家迁去马来西亚定居,家道怎比得过从前。当时连老太太都要省吃俭用,想多寄点钱给在英国念书的大少爷和二小姐,秀妹哪能安心地当个不做事光吃饭的外人小姐?能送她去念中学,已经不错了。” “在香港也是做工,在那边也是做工,又没有白吃白住,还专程来找?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恩情。” “你们小孩子,不懂那个时候啦。”卢奶奶继续往后翻,指着一个穿黑色正装梳背头的年轻男子说:“这个便是当时的大少爷,英国念完书后,回大马继承家业,愣是把破落的郭家,重新支撑起来。” 司芃倒是看到旁边穿白色婚纱的混血女孩:“这个是他太太?” “是啊,英国念书时认识的,是黄易明的小女儿。”见司芃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她笑一声:“是啊,你也不知道黄易明是谁。” “谁啊?”司芃后知后觉地配合。 “亚洲糖王。” 司芃看到他们和子女的家庭合照,凑近一点看:“他们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孩。” 卢奶奶指着那个小女孩说:“她是秀妹的女儿。” 秀妹却没在家庭合照上。司芃问:“她后来跟了这个大少爷,做姨太太了?” “不然能怎样?和大太太的门第比起来,秀妹家差远了。你太小了,怕是不知道,以前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是一个国家,华人娶两个老婆也是合法的。直到1982年,马来西亚才颁发了法律,正式地实行一夫一妻制。” “既然是合法的夫妻,为何不能一起拍照?” “是啊。她不肯。”卢奶奶唏嘘。 “后来呢?秀妹为什么要回国?” 卢奶奶沉默不语。司芃问:“是大少爷不喜欢她了,还是糖王的女儿太强势,非要赶她走?” “都不是。少爷成了老爷,待她一直都很好,可他还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是个炙手可热的女明星,不敢去惹大太太,成天让秀妹不好过。再后来呢,也娶进来了。秀妹和我说,当初老爷与大太太有婚约在先,喜欢她也不能让婚约不做数,让人家的小姐空等许多年,所以她只能做妾,但这已是她的底线。他要再娶一房进来,便说明曾经在老爷和她面前发的誓都是假的。之后她便在报纸上登了一则离婚告示,回到国内,再也没有回去过。” 司芃咧开嘴,无声地笑:“这样虚情假意的喜欢,也没必要再忍着了。” “她忍那么多年,忍到女儿都长大了才走。可她女儿并不理解她,谁都不理解她。那会兰因还在念中学,向我抱怨,说妈妈做事太不为她考虑,这样不辞而别惹恼爸爸,害苦了她,哥哥和弟弟都能去美国留学,而她只能去新加坡。” “新加坡也很好啊。” “但兰因,就是不愿意离家这么近呀。” 司芃看着家庭合照上那个不开心的小姑娘,想她为什么不开心,大概是被扯过去照相的。没有妈妈在,怎么能算是她的家庭合照?她会心一笑:“我以前也一点不喜欢离家太近,巴不得跑到天边去。” 一本相册还未翻完,卢奶奶便说累了。她取下眼镜,司芃推她进房间,说:“你累了,先去休息。这相册我能翻着看完吗?富人家里的事,怎么都跟电视连续剧似的。” 雨下得这天似乎从未亮过。 司芃静坐在沙发上,把相册翻看许多遍。虽然是卢奶奶的相册,但她出现的次数还不及那位玉秀多。四五张白衣黑裤长辫子的照片后,玉秀便梳了盘髻,穿素色旗袍,或是样式简约的套裙,总是戴着珍珠耳环。 没错,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样子清秀眼神明亮,或坐或站都是开肩挺胸,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