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姐妹相见,何须如此大礼,快起身吧。” 她低低应了声是,站在沉婳旁边的宫女立刻上前将她扶起。 被册封为太后的沉婳更是雍容华贵,一整套点翠头面,耳着金镶绿松石耳坠,一身艳红滚龙凤金边大袖衫,气势迫人。 沉婳也在打量沉霓,看到她也披着见红色氅衣,眸子浮上一层轻蔑,柔声道:“你一个人在瑶光殿也是无趣,不如过来紫微殿陪我坐坐。” 从来都是沉婳说了算,沉霓只敢听从,等沉婳转身离开后,她才起身跟上。 紫微殿是皇帝的居所,沉婳能住进去,就代表萧鸾接受了她。 沉霓不禁慨叹,这样的手段,就算没有成国公撑腰,后宫也无人斗得过沉婳。 “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喝九曲红梅,最近湖州上贡了一批给陛下,你今天有口福了。” 沉婳没有赐座,沉霓只能站着,颤颤巍巍地接过宫女递来的盖碗。 盖碗没有杯托,她只能捏住杯口,但也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咬噬着她娇嫩的指腹,似有一百根针轮流刺进她指骨里。 “宫破那天,我发散颐华宫里所有的奴才去找你,可惜一无所获。”沉婳轻嗤,撇开盖碗中的浮沫,“本以为我们姐妹再无相见之日,哀家还要感谢沉都督把你救出去。” 沉霓惶恐跪下:“娘娘冤枉。出宫的事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还有圣旨为证,和沉照渡绝无关系。” “是么?”沉婳目光落在她颈后零星的印痕,“但你已经失身于他了不是吗?” 沉霓猛地缩了缩脖子。 “一日为宫妃,你生是后宫的人,死也是后宫的鬼。失了清白之身,丢了皇家与沉家的颜面,你怎么有脸面对先帝,怎么有脸苟活于世!” 茶水被震出杯口,顺着小几淌到罗汉床上。 “不过……”沉婳敛眉,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温柔相,“你是哀家的妹妹,哀家没理由不护着你。” 面前搬来一张低矮的小几,上面垒起七卷佛经和笔墨纸砚。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下个月便是先帝的生忌,你把《法华经》誊抄一遍,以慰先帝之灵,求先帝原谅。” 宫女面无表情地把墨条递给沉霓:“贵妃娘娘请吧。” 沉霓垂着脑袋,撑在冷砖上的手一点点收紧,无声地反抗着。 “不愿意么?”沉婳冷哼一声,“还是你想让叔父知道,我们沉家出了你这样淫乱后宫的贱人!” “我……” “来人,”沉婳大声喝断她的反驳,“传赵州卫指挥使沉正荣。” 沉霓慌忙拿起宫女递来的墨条:“我抄,我现在就抄。” 沉照渡说不可能让她见父亲,其实沉霓也不想见。 她是个罪人,身为宫妃的自己竟然堕落为乱臣贼子的玩物,令双亲蒙羞,使沉家一族门楣倒塌。 这样的罪人,怎么有脸去见父亲? 一日为妃,终身为妃,那些枷锁桎梏哪里是能解脱下来的。 沉霓用膝盖挪到小几前,正要把清水滴进墨砚,背后殿门外忽然发出铮然拔刀声。 “拦我者死!” 沉霓闻声回头,紧闭的殿门被砰的一脚踹开,门外的沉照渡身着蟒服握刀而立,目露凶光,宛如从地狱而至的罗刹。 “沉婳,你找死。” —— 有姐妹猜到是什么病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