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实据或皇帝旨意,自然不会擅闯侯府。听九桃这话的意思,大概是锦衣卫来侯府拿人了。而且向来不管发生何事,漱玉都不会一言不发地瞒着她。 不再逼问九桃,元蘅折回雪苑取了把伞,冒着雨往前堂中去。 正堂中正襟危坐之人正是安远侯,脚旁跪着的尽是雪苑中的仆从,唯独不见漱玉。 元蘅心猛地一跳。 见她收了伞,安远侯才缓缓抬眼:“蘅儿,外祖向来以为你谨慎持重,却不知你是最糊涂的那一个!” “外祖此言何意……漱玉呢……” 方才的隐隐不安,在没有看到漱玉之后陡然加重。她不太敢确信,只是轻声试探着问。 “漱玉……” 安远侯疲倦地起身,朝她缓步走了过来,将一纸文书扔给了她,“是漱玉还是姜揽月?偷天换日暗保罪臣遗女之事你竟也敢做下?” 文书上勘着玉印,是皇帝玉玺。 元蘅头一回觉得文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甚是难读,最后只在字缝之间看到“姜家余孽”四个字。 “漱玉呢?” 元蘅觉得自己浑身冰冷。 “下诏狱了。” 廊外的雨更大了,倾盆一般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轰鸣巨响,将这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轻而易举地覆盖了过去,最后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尾音。元蘅努力辨别这这句尾音,要出口的话忽然哽住,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再度被安远侯叫住。 “蘅儿!” 元蘅顿住,肩背虽微颤,但她尽力克制着自己挺直背脊:“外祖,我不能不管她。” “早在多年前她就该与衍州姜家一同去了。你能救得了她一回,还能再救第二回不成?她的身份忽然暴露,定是有人暗中操纵,其意在给你安上这欺君之罪!陛下的旨意却只是将她下狱,并未提及你,这是陛下在给你留余地!你今日若是去了,就是上赶着认罪,别说你外祖,就连陛下都保不下你!” 元蘅眼尾湿了,转身看向安远侯:“可我不能不管她……” 从小失去娘亲,元蘅在元府从未有人待她真心真意,只有漱玉。这些年是漱玉照顾她多些,若说救命之恩也早该还清了。沈如春不喜欢元蘅,但是碍于她身边有个带刀侍女,也不敢明面上太过分。这些年相互扶持,她们之间的情义已经如同亲生姐妹。 她如何能为保自己弃她不顾? 安远侯叹气:“蘅儿,这是她的命数……” “我最不信命数!” 元蘅张口反驳,又觉着自己的话太冲了,二话不说跪地叩拜:“元蘅之命不足惜,但元蘅不能连累侯府!若是今日元蘅没回来,外祖对外可说早已与不孝外孙女断绝了亲缘……” “你!” 安远侯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身旁跪着的老仆忙起身扶他坐下,一边吩咐其余人去传郎中。安远侯本就有咳疾,虽说不常复发,但每每发病都极为严重。 元蘅也慌了神,想要扶他之时却被安远侯避开。 老仆轻声劝道:“姑娘,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血脉亲缘,你如今却要为一个将死之人断绝?何等草率!您现在快给侯爷赔个不是,说自己收回方才的话!” 当初救下漱玉之时,元蘅不是没想过可能败露。但离开衍州之后她便一直心存侥幸,认为姜牧都甚少入都,这里更不会有人认得他的女儿。就算认得出来,也没有实据。无论如何总归是能周全的。 可是锦衣卫就是忽然来拿了人,这些可能世间再无人知的秘辛就这般被人揭露了出来。 知晓此事的只有元成晖,但经过两年前那一回的争吵,他已经答应不会再拿漱玉来胁迫她了。更何况他一直知晓元成晖只是想让她顺从,实则并不敢真的将此事告发出去,不然窝藏罪臣遗女的罪名元氏也得担着。更无可能无缘无故地直接透露给锦衣卫。 只片刻,元蘅便已经想通了缘故。 即便朝中人看她不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