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军爷比不了,是要走死人的,走不到京城去。但歇一会儿走一会儿,应该不成问题,咱们也不是那没吃过苦的娇小姐不是?” 这话说出来就叫人放心了许多,主要有人拿主意,事情能解决,就没大问题。只是这会儿那几个生病的,却还是问题。还是那安怡自个儿先开了口,说:“你们走罢,我留在这里,不跟你们回去了。” 苏烟络听这话可不愿意,皱眉道:“你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回去?” 安怡摇头,“要是好端端的,也就跟着回去了。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如果跟着走,便是板车上拖着,也一定会死在路上。留在这里,将养些日子,兴许能好。一旦上了路,马不停蹄,经不起那折腾。” 听她这么说,帐里旁人先是一阵安静,后来那另一个生病也都出声附和,“那我们也留下,还能多活两日。刚好除了咱们五个人,你们剩二十八个。板车上挤一挤,兴许正好够。咱们挤上去,那就下不来了,跟你们也换不来趟儿。就这样,也得颠簸死。” 帐里还有其他人要劝的,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苏烟络也说不出话来了,坐在安怡床边上,闷闷无言。她们的生死,天来定,自己定不了。 这一夜帐里的人都睡得不踏实,有要走的,有不得已留的。次日凌晨起床,众人无多废话,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最后,全部扎捆装车,唯有女人们的这顶破帐篷还留着。沈翼又吩咐,留下够五个女人一个月的食粮,和一口锅灶,便再无多余的话。这也算,仁至义尽了。 装完粮草帐篷锅碗此类之后,板车还剩四辆,木镶钉的车轱辘,还算平整的一块木板身,最是简单的模样。二十八个人,刚好一车上坐七个,挤一些,但还坐得下。稻草铺了一层,又各放了几条被子,虽寒碜,却也算过得去。这样的车,不管装人装粮草的,都由马匹拖拉,然后各分派一个牵马的士兵。一切妥当后,大军便浩浩荡荡寻路反往京城。 姜黎坐在车上,靠在阿香旁边随着板车颠簸而晃动身子。这会儿天气已经变冷,腿上盖着一些被子,也算遮挡了一些寒气。人又多,挤在一处,倒也不显得有多冷。女人们聚在一处,难得地没有七嘴八舌地说话。大约是跟在队伍里,心里拘束。 还是苏烟络,目光遥遥望着营地的方向,忽开口道:“她们能活下来么?” 阿香看她一眼,“莫想了,活不活得下来,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上面。” 苏烟络便把目光收了回来,抬手捋她身前留下的一撮发丝。她捋头发的动作风情,难得的面上没染风情。目光放了空,正着身子看远方辽阔的天空,有南飞的雁群。 看了一气,她又开口说话,问车上的人,“等回到京城,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一个女人接她的话,“你京城还有家人不是?便是有家人,能把你弄出去不是?” 苏烟络没接这女人的话,忽看向姜黎,“你是要跟沈将军回府的,是不是?” 姜黎抿唇笑一下,没应她的话。苏烟络便又把脸转向一边,道:“我可不想做营妓了,真个猪狗不如。哪怕是去馆子呢,你有点身价的,还能挑选一二。在这里,都是任人摆弄。说不定哪天又要打仗了,还得跟着受罪。” 苏烟络说的话有道理,然事实是,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这会儿是回京了,大伙儿心里都有雀跃,也都有忐忑。大约都知道日子会变好些,但以后到底会如何,还是都说不准。 姜黎靠在阿香肩头上,目光一直随着天际的雁群移动。她想得还要多些,等她到京城的时候,离开京城便已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里,不知道京城都发生了哪些变化。大约市井样子是没变什么的,但是朝中势力更迭,必然已经不同以往。 那两个在这一年多常出现在她梦里的名字——丁煜、韦卿卿,人也不知都如何了。小时候一起花丛里捉迷藏的场景还能复现在眼前,那时蔷薇花开得极盛,密密的绿叶上全是玫红色的花朵。远了瞧,像呲了毛边儿的碎花毯。 ☆、44.回京 军队在十一月初启的程,那时已是冬寒时节。而后往下走不多少日子,入了腊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