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刚搬到新住处不久,白扬还亲眼见他从许愿家楼门走出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林一山和徐景天来得早,徐总有轻微洁癖,说温泉要上午来泡,上午水干净。再讲究的温泉白天也不会给池子换水的,等被人泡过了,一池水就成了饺子汤,泡起来让人心里不舒服。 林一山最近也比较好约,徐景天老婆出差了,两人一商量,就跑到远离市中心的温泉来,准备住上一晚,顺便谈谈新项目,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隔着帘子打了个照面儿,两人第一时间都认出了对方。 徐景天走在前面,按捺不住,已经掏出烟来,准备抽上几口。林一山动作一滞,立刻想起那个男孩冲他咧嘴一笑,说下楼去买点东西。还记得他带着烫伤膏回来,顺带着想起许愿小臂上的伤,还有……许愿那个人。 白扬率先移开目光。他怎么会忘记那个清晨——白扬晨练回来,电梯刚上去,停在许愿家那一层,他索性不躲避,心想,如果恰好走出电梯的是她,她就告诉她真相,他就住在这栋楼里,11层东侧那一间。 不到2分钟时间,白扬的思路转了几个来回,他期望看到整装待发的许愿,妆容简单,元气满满。又觉得慵懒的她也不错,穿着睡衣,提着垃圾袋,头发蓬松地堆在脖颈…… 电梯洞开,走出一人,正是林一山。那次林一山没有认出他,但是他回望着林一山的背景,直到他上了那辆雷克萨斯,扬尘而去。 等白扬回过神来,自己正穿着一身汗湿的运动服,鬼鬼崇崇地靠在楼门边上,像个反派特务。 事后白扬有几次想问许愿,但直白地问终归不好,况且自己连个身份也还没有。 二人隔帘对望的三秒,心思各自不同。男人之间的默契,都不约而同地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后,白扬莫名有点紧张。 林一山倒不以为意,只是又想起某人,沉渣泛起,觉得天阴郁、气压低,不禁呼出一口浊气。 许愿和袁子磨磨蹭蹭,袁子换好衣服,又对着镜子反复端详。小女孩心性,她穿了一件抹胸连体裙式泳衣,明黄底色,上面印着飞鸟图案,明快天真。 许愿也换好了,纯色分体款,该包裹的地方一处也没露。许愿把钥匙套在手腕上,等着袁子小同学照完镜子。 ☆、三十六 她们走进户外温泉区时, 林一山和那个同学已经泡在就近的池子里。刚刚在室内的小池子里过了下水, 户外的风一吹,两个女孩忍不住抱紧肩膀。 男同学先看见她们, 招手让她们过去。 这是离室内最近的一个池,温度计显示39度,面积有两张双人床那么大, 周围用石头砌起来, 保留着石头的凹凸感和粗糙感,水面上飘浮着浓浓的水蒸气。 白扬坐在池水里,背靠着石壁, 水漫到胸前,隔着水气看着许愿。鲜少穿游泳衣,再加上冷空气一激,再感受着那道目光, 许愿此刻真后悔来泡什么温泉——这地方要来也应该自己来——最好不要来。 袁子也被她的男朋友盯着,但是她自在许多,小鸟一样, 乍着翅膀坐到男朋友旁边。 许愿把拖鞋脱到池边,小心翼翼地迈眼前的几步台阶, 白扬没动,反倒移开目光, 与他一贯体贴细致的风格极度不符。 许愿坐到他们对面,四个人围成了一圈。水温高,两个女孩的脸上渐渐浮出红润, 白扬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说:“先别泡这么久,后面池子多着呢。” 果然如他所言,一路往山上走,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个温泉池,大的像半个羽毛球场地,小的只有一张双人床大小,而且名目繁多,花瓣池、红酒池、鱼疗池、中药池……花瓣池又分玫瑰花池、紫罗兰池、忍冬花池,不一而足。 池与池被天然的树木隔开,即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声音,大概是淡季,游客也不多,好多个池子都只有他们四个人。 她们四人一路走,一路泡,渐渐走到山顶。山顶也并不陡峭,配有自助饮食处、卫生间和一个韩式石疗馆。 所谓的石疗馆,也就是东北的一铺大火炕。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加热,刚一踩上去,脚底烫得挺不住,慢慢适应了才能接受。 几个人一路泡了无数个池,又在半山腰的桌椅上小憩,男的还好,两个女生有点冷,许愿的游泳衣沾了无数次水,又吹了山风,腰腹处湿嗒嗒的,挺不舒服。 所以见到这铺东北大炕,两个女生最高兴,袁子在上面滚来滚去,还要拍照留念。 下山有两条路,他们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走了另一侧的山路,那条路温泉池少些,大家兴致也已回落,有点冷,也有点饿。 一路上白扬都比以往沉默一些,似有心事。下山时见许愿和袁子喊冷,他帮她们换了两次浴巾,许愿M.IyigUO.NEt